严培倒吸了口气,半天没说出话来。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严培勉强另起了个话题:&ldo;小如说,她隔壁住的是世界历史学会会长,怎么说也是一学术泰斗了。老头年纪大了,还在生病,能不能格外照顾一下?比如说批点药物给他?&rdo;沈啸微微吁了口气:&ldo;这是特别时期宪法规定的,人文学者‐‐等同于平民;并且老人是不能得到特别照顾的,这一点,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老人提出抗议……&rdo;丁小如的小说&ldo;嚯‐‐&rdo;严培一走进卢梭博士的实验室就吹了声口哨,&ldo;好大的地方!&rdo;确实,比起居住处那狭小的空间来说,这上下两层的大实验室实在招人喜欢。灯光明亮,设施整洁,气温适宜,连那些试管什么的似乎都泛着水晶般的美丽光泽,只可惜里面装的东西不太招人喜欢。严培盯着一根巨大的圆形玻璃柱:&ldo;这里头什么东西?不会是血吧?&rdo;这玻璃柱有将近一人高,里面全是红色的液体,看着很像血液。艾伦看了一眼:&ldo;这是用你的血样为标本模拟出来的人体环境。因为毕竟不能让你本人直接去感染病毒,所以只有用这种办法,投入带病毒的人体组织来模拟实验。不过迄今为止,实验还没有什么进展。进入你血液中的病毒没有被杀死,但也没有感染你的血液细胞,似乎形成了共存状态。&rdo;严培一喜:&ldo;那是不是说我不会感染病毒?&rdo;&ldo;目前还不能下结论,毕竟只是模拟环境。这里的环境是封闭的,而人体却是个半封闭的环境,除了病毒,还有外界的很多事物在施加影响。不过至少可以说明,你的血液对病毒是有抵抗能力的。&rdo;&ldo;这还叫没有进展?这结论已经很好了吧?&rdo;艾伦皱皱眉:&ldo;但是你的血液也没有产生抗体。所以实验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取得对目前人类有用的成果。&rdo;严培耸耸肩,离开了那个盛满鲜血的玻璃柱子:&ldo;那你今天带我来是做什么?不会是真想直接给我注射病毒吧?&rdo;艾伦迟疑了一下:&ldo;我父亲想‐‐征求你的同意,进行人体克隆。&rdo;&ldo;什么!&rdo;严培惊得一跳,&ldo;克隆?你们要再克隆一个我?&rdo;&ldo;只是人体克隆,不进行意识复制。克隆出来的生命体将只作为试验使用,不会让它发展出智力。&rdo;严培注意到艾伦用了&ldo;它&rdo;而不是&ldo;他&rdo;:&ldo;你们什么意思啊?敢情克隆出来的这个不算人?&rdo;&ldo;确实。这个克隆体将不会刺激大脑生长,所以也就不具有任何人权。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更真实的实验环境,这样做可以保证对你本人没有任何损伤。&rdo;严培想像一下一个目光呆滞流着口水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ldo;开什么玩笑!不刺激大脑生长就不算个人了?那天生无脑儿呢?难道都可以不当人看了?&rdo;艾伦有些语塞:&ldo;这……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拖延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感染病毒。&rdo;严培在实验室里转来转去:&ldo;这,这也太……不行不行,我还是没法想像一个活生生的&lso;人&rso;怎么就不算人了,这也太残酷了。你们说不刺激大脑生长,但是你们怎么知道他智力低下就没有痛苦没有意识了?难道你们都是这样做人体试验的?&rdo;艾伦微微有些恼怒:&ldo;我们做人体试验一向是征集自愿者,可是你自愿参加这个试验吗?&rdo;严培噎住了,挠挠头:&ldo;这……让我再考虑考虑……&rdo;艾伦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严培嘟囔:&ldo;你们科学这么发达,比我们多活了一千五百年呢,怎么还只会用克隆人来试验,就不能另想点办法……&rdo;艾伦忍耐地听着。忽然墙上滑开一扇门,卢梭博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严培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ldo;严先生答应克隆方案了吗?&rdo;严培尴尬地笑一下:&ldo;这个,卢梭博士,容我再考虑一下可以吗?&rdo;卢梭博士的表情明显地有些失望。他身材不高,还有点驼背,长相也是貌不惊人,亚麻色的头发在两鬓几乎变成了银白色,浅蓝的眼睛周围全是细细的皱纹,看上去好像六七十岁的样子,但严培觉得他应该顶多五十出头,这么显老不知是不是因为妻子和儿子都去世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