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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重新说一个吗?”梁京突然想撤回刚才的答案。
眼前,她就是想拿自己的薄弱,换他一次对等。
章郁云微微侧首过来,眼底里的色彩都是倨傲、灰色的,像奄息的灰烬,在崇德巷那里,他说,他才不是灰烬。
“不能。”他咬字很重地拒绝她。
梁京反而越挫越勇了,“我要章先生信我一次。”
“……”
“信我,从来没有想诓骗你的意思。”
“可你事实这么做了,梁京。”
“那是因为我舍不得。我知道章先生待我的好,只是因为两家的交情,因为你体恤我有毛病在身上,所以我才舍不得,舍不得你待我的好收回去。”
“我从没想过,章先生能想我是美好的。”
“也没想过,你会和我认真说那些多的话。所以我才愿意相信你,相信你说的,即便我们将来走不到一起,你还是希望,我是我自己的。”
情绪牵连,梁京兀自掉泪下来。章郁云怕她再流鼻血,冷冷地训诫她,“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梁京下意识地开始吸鼻子,调整稀释情绪。她衣襟和短裤上都沾了血,瘦瘦单单的,望着章郁云,后者本能地开始有情绪上的游离。
他在思量一个问题,好像从头至尾,梁京都一直这么稳健地表达自己。
她除了在他面前崩溃地哭了几次,别无其他叫人觉得异类的癫狂。
也许她一直很好。一直很清醒地活着。不清醒的是他们。
这种意识才抵达他的理智,章郁云就极为地想要摈弃掉,他拒绝相信这种可能。
尽管,如果梁京是好的,对于章郁云来说,社会范畴意义上几乎接近完美。
但那就意味着,他得相信她的说辞。
真有那个虚妄存在。
章郁云许久地沉默,这于梁京而言,是挫败的。
他是个合格的社会修炼者,梁京很难从他平静的脸色上看出任何痕迹来。
她只能怯生生地去试探他,挨他近一点,寄希望他还有情意没来得及撤回,还眷恋她。
“章先生……”
某人被梁京这声低低示弱的声音,叫出了所有的魂灵,他觉得他要背叛自己的理智与躯壳了。
右手来扶她的脸,慢慢贴合她细腻的轮廓上去,出口的话,冷冷的,无情的,“我是谁?”
“章先生。”
“再说一遍。”
“章先生。”梁京固执地这样喊他,她希望他可以懂这份敬称里的情意。
某人无动于衷,徒然,他捏住她的脸,很不客气地那种教训捏,“那个男人也姓章?”
什么?梁京被他捏住脸,都不好张口说话,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他的脑回路,面上有喜悦也有哀怨,然而,诚实地冲他摇头,“不,他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