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郁云这个继母,来探公公的病,衣着妆容难得跳脱着的亮丽雍容,像是从哪个宴会上下来似的。傅小姐当年就是交际花,如今处处得体的名声还在外。
原本针锋相对的挤兑话,最后,草草了之了,“但愿能尽人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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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早过探视时间。病人也还没下来,这套房间是征给章郁云用的。兰舟进去喊人的时候,章郁云在吃药,铝制板扣下几粒药,就着手边玻璃杯里的温水送服。
“去哪了?”座位上的人冷漠眉眼问话。
兰舟拉门口的梁京出来挡拆。少年心性,手直喇喇地扣着梁京手臂。
“二叔,你不能去得和梁京提前说一声啊,她在电影院门口巴巴地等,都要哭了。”
“我问你呢,”章郁云继续喝杯子里的水,他一身酒气,“所以你去看电影了?和你的那个陈同学?如果今晚我不叫司机回去,你预备如何?”
“没如何。”
“好。”某人不轻不重地搁下手里的杯子,“那很抱歉。我最近有点搞不清账目明细了。所以我打算叫方秘书查一下名下所有卡片的流水。”
兰舟想死。
“二叔!”识相求饶的声音。
“那就老实说。”
兰舟委屈,他搞不懂,二叔为什么这个时候偏要不放过他。仅仅因为他不肯说实话?
因为这小子有了钻空子的臭脾性。章郁云很不快,且还打算糊弄人,这不是个好苗头。
“看电影、吃夜宵,然后送她回家。”兰舟答。
“没了?”
“天地良心,我们是四个人一起的。”
章郁云笑话的口吻,“四个人就能成为你开罪的理由了?”
兰舟不懂二叔的深层含义。
“总之,我们一出来就遇到梁京了。她坐那发呆,还被两个男人搭讪……”
“……这些都放放。我叫你来干什么的?”
哦,这里是医院。兰舟恍惚过来,连忙问太爷爷的病情。
章郁云眼见着兰舟在梁京手臂上的手松开了,他情绪不及眼底,股骨颈骨折,正在手术。
至于执意要兰舟来这一趟,是因为这是章家人的必要。“我不希望到时候有人说我章郁云的儿子连起码的长幼尊卑都不晓得。”
“另外。小子,我还是那句话,出了任何事,我不找旁人,只找你。你做任何事之前,只要想想我的话,在你能够全然独立前,别和我谈什么公平自由,因为你的公平自由都建立在我给你买单的基础之上,……,哦,还包括你母亲。”
说罢,章郁云抬手赶一赶兰舟,“司机还在楼下,你跟车子回去。我希望这是咱们爷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十八岁前的门禁就是十一点,特殊情况必须跟我报备。”
“听懂了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