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为了一道难题在母亲的叫声中熬到深夜,上课仍不敢有丝毫困意,生怕漏下一个知识点。
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样的人超过,他是个怪胎,是异类!可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后她的自尊都进一步被身边那人碾碎,他简直像在她的王座上跳踢踏舞,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的无力感支配了她的心。
爱丽丝开始痛苦逃避,不再转头看他,不再偷听他说话,忽视成绩榜上那个名字,可成效甚微。
他好像无处不在,甚至和她加入了同一个社团。还好他并不擅长表演,只是负责收拾道具、整理服装,是个最低级的杂役。而她去年曾在校庆日上扮演女主角,在贵族学院时积攒的资本也足以俯瞰众人。
于是爱丽丝就又捡起了一点骄傲似的,有了再次仰起头颅的底气。
她努力地练习,对即将到来的校庆日充满信心,她势必会站在耀眼的灯光下,万众睹目,只有她才是……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期待地抬起头,那个男人婆社长顿了顿,大声宣布今年的校庆日表演剧目女主角由一名高一新生担任。
那女孩既没有她漂亮,也没有贵族的气质,脸上还长着雀斑。
为什么?凭什么?她不明白!
爱丽丝一瞬间仿佛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正为别人鼓掌,另一个疯狂地尖叫着要她去夺回她的王座。
可爱丽丝不敢,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有底气的女王,学习成绩——她最坚实的后盾早已崩裂了,她穿过人群看到了佐伊平静的脸,那是她刻进脑海里的畏惧,对于强者的恐惧,对于张牙舞爪着向她扑来的古德里奇家夫人们与女儿们的恐惧。
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她再也得不到她本应享受的一切财富、地位与名利了。
爱丽丝慌张地逃开,不再参加社团活动,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讥笑她,把她扎成一只豪猪。她一下课便急急地收拾东西,想要夹着尾巴躲进自己的家里去,却在走廊上被人堵住。
“尊敬的古德里奇小姐,怎么最近总是缺席社团活动呢?大家可都想念你鄙夷的眼神想念得不得了啦。”
“爬起来呀,你以前不是眼睛长在天上的嘛!”
她被人踹倒在地上。
曾经她可以昂着头毫不在意,可现在她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皮筋被扯断了,紫发狼狈地披散着。
“安娜,麦基斯,你们怎么在这?社长刚刚说逃训练的都从社团开除呢。”
少年的声音突然惊讶起来,“哎?你们在干嘛……爱丽丝?!”
她勉强抬起头,穿短裙的女生们只剩下背影,银发少年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笑得温和无害:“来,她们被我吓跑了。”
爱丽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把他推开,头也不回地逃跑。
她一路流着眼泪跑过喧哗的街道,跑过香气扑鼻的烘焙店,冲进自己狭小的房间倒在床上大哭,门外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她的母亲大声叫唤着,也许是为了让男人给她更多的钱。
她什么都没有了,还被那个人看到了丑态毕出的狼狈样子。她再也不是古德里奇家族高贵的继承人了,她是一条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落水狗。
少女想到了死,又想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和他对视时她像跌进了深海。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就可以那么光明万丈地活着?他没有付出任何努力却能夺走她的王位,该死的人明明是他!
可是……为什么她一想到他,心里就充满了疯狂的嫉恨和……迷恋?
爱丽丝紧紧抓着床单,佐伊像一盏神圣的灯似的照着她的生命,永远无法触及又温暖地照耀。她不断回想着他对她伸出手来的样子,他还记得她的名字。
这让她感到不那么害怕了,她在灰暗的生命里看见了一点炽热滚烫的光亮,她向往着,又燃起了生命之火了。
“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大家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爱丽丝背着包躲进女厕里,等银发的少年走过再偷偷跟上。
这是她跟踪佐伊的第三天,她发现佐伊就住在自己上学途中必经的一家烘焙店里,如果今天她鼓起勇气,假装在路上遇见他,以后说不定可以顺理成章地一起上下学。
他是王,她就是他的王后。她捂住发烫的脸颊,发现佐伊还没有经过这里。
已经远超过平时的时间了,他去哪了?爱丽丝探出头,社团活动室的门锁着,周围空无一人,她着急起来。
“爱丽丝?你还没走吗?”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她转过头去,他好像刚从男厕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学校里的违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