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圣人怀疑这贼人藏在了郑府里,不知郑太医可愿让人进去看看?”
林显虽是在问,可已经带着人向前走了。
屋瓦上的宋襄拔剑出鞘,抬了抬手。
其他黑衣人看到,剑纷纷出鞘,向下俯冲而去。
身后的郑太医再没发出一丝声音。
傅晏宁看郑太医没跟上来,侧头朝后看了眼,不知何时郑太医提着灯笼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几个黑衣人提着剑,正从他头上方飞过去,剑上滴落着血,混着雨水落在他眼前。
“林太尉你……”傅晏宁站在他面前,指着罩着烛光,身下全是血,孤零零躺在院子里的郑太医,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显转身背对着他,指着黑衣人飞过去的地方对一众士卒道:“看见了吗?贼人就在里面,很可能混在了郑家人里面,圣人有交代,贼人早生有谋反之心,在府里无论见到谁,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圣人命臣与林太尉一起抓贼,怎的臣没听到圣人吩咐过这些?”傅晏宁语气生硬地质问他,大有追问到底的意思。
林显不屑地哼了一声,扬起手中的圣旨:“圣旨在此,你们还怀疑什么?还不快去!”
士卒们看见圣旨,齐声回了一声是,各个拔剑进了院里。
看着他们都走了后,林显才回过头,“难不成傅侍中想违抗圣意?”
“只怕有人自作主张!”傅晏宁看都不看圣旨一眼。
“圣人若轴心,围着轴心转的是辐条,终会伴在圣人左右,一如既往追随圣人,与圣人共进退,而傅侍中你就像嵌在辐条里的木块,阻碍前宁行进,终有一日会被圣人抛弃掉。”林显抬头挺胸,与傅晏宁相对而立。一字一句就像从伞上滑落滴在地上的雨珠,掷地有声。
傅晏宁隔着雨幕,不卑不亢:“那林太尉就是保护轴心的车辖,只可惜……是坏的。”
后院一间光影黯淡的房里陈了一条案几,案几上盖了一层半透明的花布,走得近了,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团模模糊糊的人影。
然而由于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忽明忽暗的烛光让陈设都变得不真切,就算屋里的烛火被风吹灭了也不足为奇,所以哪怕是在门口,来人也不会轻易发现那团人影。
匍匐蜷缩在案几下的人是郑念,他脸上还带着血滴,血是热的,那是他娘的血,他秉着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林太尉的声音响起时,郑夫人就带着他往地道里去,刚一推开门,就见到一个黑衣人拿着剑等候他们。
剑挥过来的时候,郑夫人替他挡了。
郑念亲眼看着她的一只手臂被剑削断了,独留的左手还死命抓着剑,让他赶快逃。
郑念满脑子都回荡着娘那时对他说的话,“念儿,快走……快走……娘只要你活着……”
如今,他真算得上是孑然一身了。
但这条用娘的命换来的命不能就这样轻易被人夺去,他还要留着命报仇。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