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点头,“贺梁被押去京城了,贺家老太爷坐不住了,这不就请我过去坐坐了”。
齐豫眸色变冷,“贺梁贪污了几百万两军饷,害得破云国一役,数十万战士衣不蔽体,饥不果腹,活活饿死冻死,最后不战而败。他贺家还有脸上书求情?”
林南霜面色微凝,三年前的大周朝与破云国的战役她也有所耳闻,她只知当时大周朝损失惨重,勉强与破云国议和,不知这背后竟是贺梁中饱私囊,误了战事。
林南霜想了想,猜出了这次贺梁挪用粮草的事不过是导火索,齐豫背后的人早就想惩治贺梁了,不过苦于当时证据皆被销毁,这才让齐豫南下重新调查。
齐豫见林南霜面色凝重,捏了捏她的手,“怎么?知道内情了,要去给你那表哥报信了”。
林南霜眨了眨眼睛,齐豫怎么还记得秦成那茬,“什么表哥呀,不过一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小人”。
“你倒了解他,那秦成看着道貌岸然,没成想是个软骨头,一上刑就全招了,把贺梁卖得干干净净,贺梁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后悔当初用了他”。
齐豫说罢,淡淡地瞧着眼前人。
林南霜仰起脸,目光灼灼地看着齐豫,“公子英明,对待这等助纣为虐的小人,就该狠厉些”,她又不是原主,才不会替秦成求情。
齐豫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南霜,眼神晦暗不明。他昨日去了地牢一趟,秦成哭嚎着要见林南霜一面,一边喊一边细数二人之间如何情真意切。
当听到秦成说林南霜本欲与他私奔,被强行送进陈府后就为他自尽守身时,齐豫心底涌上一阵怒气。
他明明早知二人的瓜葛,昨日却怒不可遏地命人给秦成上鞭刑,若不是要留着秦成作人证,昨日秦成只怕已经归西了。
林南霜察觉了齐豫的眼底的冷色,小声道,“公子,戏楼到了”。
齐豫垂眸,对上了林南霜那双水光潋滟的秋眸,里面一片碧澄,只映出了他的身影。小姑娘见他看她,眉眼弯了弯,眼角眉梢皆是明艳的笑意。
齐豫轻轻笑了一声,心底的烦躁一扫而空,过去再情真意切海誓山盟又如何,林南霜现在是他的人,今后也只会是他的人。
二人下了马车后,由戏楼的伙计引着上了二楼的包厢。贺家今日包下了整座戏楼,故戏楼里来的皆是贺家请来的客人。
戏台上唱的是《流春记》,说的是官家小姐和穷书生相爱,被父亲棒打鸳鸯的故事。
这是林南霜第一次在古代看戏,看着台上浓妆乔办的花旦小生,觉得新奇极了,看得正陶醉,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齐世子,在下贺彰,刚才在三楼同陈知县说话,这才来晚了,齐世子切莫怪罪”。
贺彰看着四十余岁,身材健壮,孔武有力,但对上齐豫的眼神时,心虚地避开了,脸上赔着笑,又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对齐豫的奉承。
齐豫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一副不愿与贺彰多说的模样。
贺彰拿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齐豫能无视他,他却不能不继续奉承齐豫,毕竟贺家的命运如何全凭齐豫一句话。
贺彰给了他身后的贺夫人一个眼神,贺夫人立刻走到林南霜身边,笑着道,“这是小夫人吧,咱是头回见,我先前还真没见过比小夫人更貌美的女子了,和天仙似的,不愧是齐世子身边的人”。
林南霜看了满头珠翠的贺夫人一眼,被那句“小夫人”震到了,见齐豫无甚反应,才慢吞吞道,“贺夫人您客气了,这是我头回看戏,多亏贵府包下了戏园,我才能一饱眼福”。
贺夫人一听,喜上眉梢,“小夫人喜欢看戏,不若随我来,东边有个雅间,视角更好,只是不及这边这间宽敞”。
林南霜知道贺夫人的提议不过是个借口,贺彰有话想同齐豫私下说,她不方便在场。
林南霜也确实不想了解这些事,见齐豫没有反对,便随着贺夫人出去了。
到了东边的雅间后,贺夫人依旧热切地与林南霜搭话,林南霜继续发挥上次在陈府的演技,一问三不知,果然没过多久,贺夫人就放弃与她攀谈了,出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林南霜便继续看戏了,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对。一看桌上,只有一盏茶壶,看戏必备的花生瓜子通通没有。于是便让随行的飞荷去楼下叫戏园里的伙计送一些上来。
戏台上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词,正演到官家小姐与穷书生分别的情景,穷书生许诺进京赶考中了状元后,定会回来迎娶官家小姐,二人在城外泪眼婆娑地挥手告别。
林南霜看得正陶醉,雅间的门被敲响了,林南霜以为是飞荷,随口应了一句,问道:
“瓜子是葵瓜子吗?有没有桃李瓜果,也拿一些来”。
半响听不见回答,林南霜回头一看,发现一玄衣男子正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定定地瞧着她。
林南霜疑惑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走错了包间?”
男子长眉微扬,慢慢走了进来,“怀薇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林南霜仔细一看,发现眼前人竟是之前她在街上遇到过的元放,二人还在天香居见过一面。
只是之前两次相遇,元放都打扮得流里流气,和个混混似的。如今元放穿上一身锦袍,头戴冠玉,林南霜便有些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