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一杯饮尽,林南霜拿起白瓷茶壶又倒了一杯,林南霜动作轻巧,纤纤素手落在白玉瓷杯上,奉到齐豫面前。
齐豫多看了两眼,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马车上,正是这双柔嫩洁白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不放,眼前人更是一声一声软软地哀求他。
齐豫没去接那杯茶,向后靠在椅背上,努力想要赶走脑海中的画面,恢复清明,却发现无济于事,他越逃避,那日的画面越清晰,他甚至想起了二人吻在一起时的悸动。
齐豫颇为烦躁地丢开书册,冷冷道,“研磨”。
林南霜不明白齐豫为何突然冷下脸来,但她素来识时务,立刻站到书案的另一侧,埋头研磨。
齐豫信手落笔,一首《怀古赋》潇洒而成,平日里练字的时候总是他最静心的时刻,哪怕遇到再棘手的问题都能冷静下来,但此刻齐豫越写笔下便越凌乱,如何也无法专心。
一阵兰花的幽香飘然而至,若隐若现,齐豫有些头疼,林南霜做一等丫鬟有些时候了,比起旁人,她最大的优点便是安静本分,哪怕二人同处一室,他也不会多在意她的存在。
但现在,她明明同往常一般立在书案另一侧埋头研墨,齐豫却觉得她无处不在,他可以闻到她身上好闻清冽的兰花香,可以看见她那露在衣袖外的一截皓腕,若霜雪般白净。
齐豫丢下笔,身体向椅背靠去,眼睛直接盯着林南霜打量。比起上回去陈府的娇艳明丽,林南霜今日只穿了一袭素净的莲青色罗裙,一头青丝用一个木簪简单地簪了起来,若出水芙蓉般,天然去雕饰。
小姑娘这会儿正在认真研墨,眼睫低垂,神色自然,让人完全看不出她会有那般主动热情的时刻。
马车上的场面在脑海中交错出现,齐豫眸色暗了暗,神色莫测。
林南霜虽在低头研墨,但齐豫审视的目光太过直接,只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林南霜初始只以为齐豫随意打量她一番,没成想过了快一刻钟他还没有移开视线,林南霜自问心理素质比不过齐豫,便硬着头皮开口了。
“上回在陈府公子救了怀薇,怀薇感激不尽”。
“不必谢我,若不是我带你过去,你也不必遭此难”,齐豫说的是实话,知道陈元洲使的手段后,他确实有些自责。
他带林南霜去陈府,一是为了继续麻痹陈元洲,二则是通过之前几次欲林南霜的相处,他觉得她冷静聪慧,完全可以应付得了后宅里的那些手段,没成想陈元洲为了设计他,连破云国的合欢草都用出来了。
“给你下药的柳姨娘,我已经找人处置了,至于陈元洲,现在还用得上他,等离开云河县时,我自会派人收拾他”。
林南霜眼珠转了转,颇有些惊讶,没想到齐豫如此地道,这番话竟有替她讨公道的意思。
“怀薇多谢公子”,林南霜的语气轻快了不少,“端午快到了,怀薇给公子准备了一个驱蚊虫的香囊,希望公子莫要嫌弃”。
齐豫抬眼一瞧,是个绣有兰花草的香囊,香囊鼓鼓囊囊的,塞了不少草药。
林南霜满以为齐豫会直接收下,不料齐豫沉默了半响,最后冷冷道,“出去”。
林南霜出门后,拿着香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这香囊有何问题。明明之前齐豫还好好的,和颜悦色地同她说话,怎么她一拿出香囊,他就变脸了。
“怀薇姑娘”,徐定从游廊的另一边走来,“公子还在里面看案卷?”
林南霜点点头,“对了,徐侍卫,上回在陈府可多亏你帮我传话,否则我就遭殃了”。
她当时只是让明月通知徐定,幸好徐定当机立断去寻了齐豫,当时的情况,除了齐豫,旁人根本没法把她从陈府带走。
“怀薇姑娘客气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徐定笑着道。
林南霜知道谢人不能光嘴上说说,该有的谢礼还是要有的,但她还真没什么能送徐定的。
林南霜掂了掂手上的香囊,递了出去,“徐侍卫若不嫌弃,就收下这个香囊吧,正好可以驱蚊去虫”。
徐定被林南霜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大步,“怀薇姑娘客气了,这香囊我怎么能收,姑娘快收回去吧”。
徐定有些心惊,不说之前几次齐豫待林南霜的特殊,单说陈府那次齐豫抱着林南霜上马车时的眼神,徐定再如何蠢笨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林南霜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两个都不收,难道这香囊真有问题?
“这香囊是府中绣娘绣的,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感谢徐侍卫”,林南霜神色认真,齐豫身边的头号人物,她自然要好好拉拢了。
徐定抽了抽嘴角,不管林南霜什么意思,他都决不敢收她的东西,若这点眼色都没有,他也不必跟在齐豫身边了。
徐定不禁后悔和林南霜搭话了,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林南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香囊,愈发不解了。
晚上,林南霜如往常般去了初露的屋子,和她一起吃饭。初露气呼呼地从食盒里拿出菜蝶,“厨房里的人可真是踩低捧高,之前有什么也不忘给你送点”。
“现在沈灵秀来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那边。连个热汤也不给你留了,好在我们同张大娘相熟,她记得我们还没用晚饭,给我们留了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