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寿宴前的准备
冬月二十八日,是白氏的三十五岁生辰,虽然不是整寿,但是大宣朝素来有这样的规矩,逢人过寿便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逢五逢十更是要好好操办的,因此做为巩昌伯府的当家主母,这三十五岁的生辰,可是要好好的做生日的。
既是当家主母做生日,这周全调度的事情,本来就是应该交由白氏身边最为心腹的细蕊和繁枝会同白氏一同操办的,只是郑嬷嬷发了话,转过年来的五月份,史姑娘就要出嫁了,皇后娘娘派她前来教规矩,她自然也有义务教会史姑娘如何掌管一个家,如何当一个顺顺当当、稳稳妥妥的安顺侯嫡长孙夫人。
“老奴也没有剥夺了夫人的权的意思,只是史姑娘将来出嫁,自家也会难免有些红白喜事,史姑娘若是刚嫁到许家的时候,安顺侯府不见得给许家大少爷分府出去,这些事情,史姑娘若是要做,自然会有安顺侯夫人和安顺侯世子夫人帮衬着。但是老奴也听说了,许家大少爷是一个出息的,将来建功立业,自然要分府出去住的,若是史姑娘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连红白喜事都操办不好,只怕是让外人笑话。夫人莫不如,就把您这三十五岁的生日,交给史姑娘去操办吧,左右老奴也知道,夫人平时是可疼爱史姑娘的,权当史姑娘给夫人尽一尽孝心。”
郑嬷嬷怕自己这做主安排,让史琪总领寿宴之事,白氏会不高兴,也不放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夫人尽管放心,老奴已经把如何掌家,如何筹办酒席的事情都教过史姑娘了,再说史姑娘做什么安排,也没有不来回禀夫人的道理,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白氏其实到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就算从前史贺氏是个不省心的,史琪却是一个好姑娘,何况史贺氏现在也发现了她这个大嫂的好处,一心以大姑太太的身份在巩昌伯府中维护白氏的地位,她也觉得省心了不少,如今这件事情是有益于史琪的,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郑嬷嬷实在是多虑了。郑嬷嬷是皇后派来的人,就算什么都不教,巩昌伯府自然也不会去说什么,但是难得的是郑嬷嬷几乎对琪姐儿和长姐儿倾囊相授,一点都不藏私,我感激还来不及。何况郑嬷嬷方才那么一说,我也想了不少,就算许家大少爷没有分府出去住,琪姐儿作为新媳妇,也是要帮着婆母和世子夫人料理家务的,若是真的到时候拿不出手,外人笑话倒是其次,主要是自家人都要嫌弃琪姐儿不是个贤惠的呢,新媳妇儿最怕的,可不就是在婆家抬不起头么?琪姐儿是我的亲侄女,我没有不疼爱的道理,长姐儿又是我亲生的女儿,莫不如就让长姐儿跟着琪姐儿一起料理吧。”
郑嬷嬷点头:“夫人想得周到,从现在开始就锻炼二小姐,将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有这个福气,可以把二小姐娶进门儿。”
天底下哪里有母亲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不高兴的呢,白氏也是心花怒放的,就让细蕊把自己收藏的那一对儿翡翠水云纹的镯子拿过来赏给郑嬷嬷:“两个孩子虽然也都十几岁了,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担起这么重的责来,还希望嬷嬷在一旁提点着一些,我就更能放下心去享清福了。这翡翠水云纹镯子也算不上太稀罕,嬷嬷留着把玩就好。”
郑嬷嬷也不推辞,收下白氏的翡翠镯子,笑道:“那老奴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转过身来,就开始教史琪和贺长安,宴会都应该准备哪些步骤,第一条,便是请什么人。
大宣朝的等级制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严格的,就比如说白氏,作为巩昌伯夫人,做生日宴会,庶民百姓便是没有机会在受邀单子里面的。
“二位小姐平时也是会跟着自己的母亲和其他长辈出门的,想来也都会见识过不少的人,作为一个贵族家庭的正室夫人,要记住你的交际圈子里面都有什么人,是必不可少的一件本事,若是两家规格差不多,交集也差不多,亲厚程度也差不多,但是你请了这一家,却不小心忘记了请哪一家,只怕是会伤了一家的心,也会伤了另外两家的和气。当然了,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这其中一家扫了自家的脸面,不下帖子请,或者帖子去得迟了一点,这一家也就会明白了,若是有心的,定然会想法子补救。”
史琪哦了一声,感慨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呢,我从前竟然不知道,我还记得有一次在江阴的时候,去参加韩国公嫡孙女耿暖的生日宴,就有一家小姐忙着对耿暖献殷勤,听说是耿暖给她送的帖子比别的家晚了两天才到的,之前那一家也不知怎么就有一个姨娘传出流言,扫了韩国公的脸面呢。”
郑嬷嬷点点头:“史小姐说的正是这个理儿,那老奴就托大问小姐一句,按照小姐的意思,这次宴会应该请什么人呢?”
“大舅母做寿,大舅母是老梁国公的嫡长女,所以说梁国公一系肯定是要请的。老梁国公夫人年事已高,不再适合舟车劳顿,再加上现在的梁国公府是梁国公夫人掌家,所以就请梁国公夫人吧。既然请了梁国公夫人,那同等级的泗国公夫人也一定要请,泗国公夫人不仅仅是国公夫人,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妹,所以说不仅要请,还要奉为上宾。反倒是韩国公府有一些难办,韩国公夫人比大舅母还要长一辈,倒是韩国公世子夫人,虽然和大舅母同辈,只是韩国公家远在扬州,只怕是不可能过来的。”
郑嬷嬷笑了笑:“史小姐能记得住这些也是很不错了的,毕竟夫人做生日,算不得红白喜事,原本也就没有那样轰动,不至于劳动远在外地的韩国公府。但是二位小姐一定要记得,若是别人家有了红白喜事这样的大事,就算距离远一点的人家,也要打发了可靠的人前去送礼,或是慰问。”
看到史琪和贺长安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就示意让史琪接着说。
“宜春侯府是二舅舅家,如今大舅母做寿,肯定是要请二舅母来的,二舅母又是公主,自然也不能怠慢。还有安顺侯府,安顺侯世子夫人是大舅母的亲妹妹,按道理说也是要请的,可是前一段日子安顺侯世子夫人诊出有了身孕,中年得子,自是不易,嬷嬷您觉得,我还应该请安顺侯世子夫人么?”
郑嬷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老奴果然没有看错小姐,小姐确实是一个办事情喜欢多多思量的。既然小姐问到了这一茬儿,那老奴就想问小姐几个问题,不知道史小姐可否告诉老奴呢?”
请示一下是郑嬷嬷客气,就算郑嬷嬷是个积年老嬷嬷了,但毕竟是皇后指派下来的,史琪又怎么敢托大呢,只一句:“嬷嬷请问。”
“安顺侯家里面,现在固然是安顺侯世子夫人在掌家,安顺侯夫人是长辈,没有说因为巩昌伯夫人做生日,就来贺寿的道理,可是难道安顺侯世子夫人有了身孕,安顺侯府上就没有可以出来做寿的女眷了么?”
史琪大概是想到了安顺侯府就是自己将来要嫁去的那一家,微微有一点红了脸:“有是有的,还有兆成长公主在呢。只不过……”
“小姐是侯府出来的贵女,又是圣上亲自指婚的,一定要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该害羞的时候要害羞,该有贵女气度的时候,也必然要有贵女的气度。小姐和许家大少爷的婚事,是圣上亲自指婚的,而并非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事儿,所以小姐也不用臊得脸红。且不说同样都是帝都贵族圈子里面的,就是因为史家和许家马上就要成为姻亲,而贺家是小姐的外家,贺夫人做生日,许家哪里有不派人来的道理?”
贺长安原本是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子见史琪几乎脸红的能渗出血来,也打趣道:“我小姨母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这个孩子来的也不容易,肯定是千万分的小心,就算平时掌家权在小姨母手里面,这会儿小姨母肯定也会把来巩昌伯府拜寿这事儿让给长公主不是?长公主得到琪表姐这么贤惠的儿媳妇,这还没过门儿,心都快双刀我们家了。表姐如今这样害羞,难道是要公主以为自己的儿媳妇是个红苹果不成?”
史琪抬起头来扯了贺长安一下:“表妹就知道臊我,看将来等表妹出嫁的时候,我可得好好臊一臊表妹。”
贺长安也跟着笑,史琪这个绵软的性子,到时候谁臊谁,可还不一定呢!
郑嬷嬷看着两个小姑娘开心,也跟着笑,笑了半天才道:“贺二小姐也确实是个难得的早慧的姑娘,将来福气不见得会比史大小姐差了呢。既然如此,那贺二小姐也就跟老奴说说,这宴会还应该请什么样的人吧。”
贺长安到不纠结在郑嬷嬷说她的福分大这话上,她的福分确实已经不小了,上苍还能给她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仔细想了想方才史琪说过的人,继而补充道:“我倒是觉得,帝都的贵族圈子里面,就说是贺寿,也不见得就是做生日这样简单的。远的不说,方才郑嬷嬷不也说了,长公主前来贺寿,定是也有观察琪表姐这个未来儿媳妇儿的表现的意思。对于跟我娘一样年纪的贵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就是儿女的婚事了。”
郑嬷嬷听得几乎已经是两眼放光了:“贺二小姐果然是天生的造化,老奴都要击节叫好了,贺二小姐请接着说吧。”
“琪表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没有任何可以置喙的了,但是巩昌伯府却还有一个养在我娘身边的嫡子,虽然不是我娘亲生的,可是名分总是有的,我没有同胞兄弟,我兄长迟早是要掌整个伯府的。如今我兄长的年龄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只怕也是帝都炙手可热的人物呢。”
贺长安说的这倒是正理,贺甲青的身份在大宣算不上特别好,但是在议亲的时候确是女方长辈喜欢的。身为庶子,却因为家中没有嫡子,又被记在了嫡母名下,将来可以接手父辈的一切,只要不出差错,当一个伯爵一世安稳,是很可能的。而女孩子若是嫡女的身份嫁了过去,只要贺甲青不是一个容易忘本的人,那对于这个妻子一定是百般敬爱的,也不至于委屈了自己家的女孩儿。
“按照长安的意思,不如也邀请一下各家的小姐们,别人家的小姐我倒是不熟悉,不过我舅舅家的表妹倒是可以请来,多请一些小姐,就算原本不太熟悉,多多走动,也就熟悉了。小姐们之间多谈论走动,只怕将来各自嫁了人之后,各家的关系也会更好呢。”
各家年龄差不多的小姐若是都能来,也好方便让白氏相看一下,给贺甲青物色一个好一点的儿媳妇。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或许七窍玲珑还能上一点儿心,只怕男子却是很难想到留心自己选择的,这件事情,说到底,还得是白氏把关。
何况贺甲青娶亲的事情,关系到的是两个自她重生以来最疼爱她的人,贺甲青若能得到一个贤妻,将来也能放心去实现自己的抱负。白氏若是能得到一个贤惠的儿媳妇,即使有朝一日她贺长安嫁到了别人家,成为了别人的儿媳妇,白氏也不至于膝下荒凉,没人奉养她。
想到将来要嫁到别人家去,贺长安的心情就莫名低落起来,这一世,她还会遇到像陆垣那样刻薄寡恩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