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渊低着头似乎十分为难,正巧看到蒲风立在墙边,无奈道:&ldo;蒲书吏,你跟公公走一趟,手上的活儿先放放。&rdo;
蒲风一惊,指着自己哑声道:&ldo;学生自己?&rdo;
那公公上下打量着蒲风,歪嘴笑道:&ldo;姓蒲?前些日子那杀尸案子是你破的?&rdo;
蒲风扶着头上的网巾点了点头,&ldo;侥幸,侥幸……&rdo;
她哪里知道这公公是什么来头,单看张渊身为大理寺左寺丞怎么说也是个从六品的京官,他见到顶头上司都没低眉顺眼到这个程度,可见这公公八成是东厂的。
东厂这个地方吧,去一趟少不得要扒层皮回来,自己做事说话没轻没重的,只怕要保不住小命儿。蒲风越想越头麻,手心出了一把冷汗,可若是驳了公公的面子,现在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ldo;学,学生这就随公公走一趟,敢问公公怎么称呼。&rdo;
&ldo;西景王府的苏公公。&rdo;
蒲风一听是王府的,长出了一口气道:&ldo;见过苏公公。&rdo;
她心道王府可比东厂强多了,再说这西景王经年征战驻扎在西北,民间口风向来不错,又道王爷该是前几日驱逐了鞑靼进京受封赏来了。
她挑了眉刚打算随着苏公公出了门去,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格外沉稳的声音:&ldo;大人,小的可随苏公公同去?&rdo;
竟是李归尘出了门来。
张渊指点的手抖了抖,&ldo;你,你,李卿同去也好,蒲书吏年少怕是有负王爷和公公信任。&rdo;
苏公公定身在那看着自告奋勇的李归尘,本以为是个争强好胜追名逐利的,却见他面无喜色,一双眼也没什么神儿,看着不像是个多事的。念着张渊已答应了,也不好刚劳烦完他扭头就又驳了他,故而也没多说什么,任着他去了。
苏公公上了轿子,二人跟在轿子及随从后面一路无言。蒲风想着当时苏公公与张渊说话,李归尘甚至躲在屋里不愿露面,刚才怎么又忽然冒出来要跟自己同去?
若说来去一趟王府,倒不至于如何凶险罢。可京城怎么会有王府?再有这府里出了什么事偏要苏公公从大理寺来借人?他这般神神秘秘,找张渊为的又是何事?
她冥思苦想着,忽然觉得手心一凉,竟是李归尘握住了自己的手。
蒲风浑身一个激灵,心跳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他,见李归尘也不看自己,只是面色平淡地走着路,却在自己手心里默不作声地画了一个字。
&ldo;哑。&rdo;
作者有话要说:
胡府伏虎胡府伏虎……这个老打错,气死了,哈哈哈哈。
这个案子开始要神走向了。
第13章西景王府
这&ldo;哑&rdo;字,莫不是让她不要说话?
蒲风在市井中混迹日久,不曾接触过这般身份显赫之人,到了王府自然要规行矩步哪敢造次。可李归尘偏要和自己同去,或许他心下有了什么打算?
她偏着头一直看着身旁的李归尘,全不顾着脚下的路,也不知是哪个缺了德的往道上扔了小半块砖头,蒲风一脚踢在砖头上绊了个趔趄。
她一时情急随手拉住了李归尘的袖角,就听&ldo;嘶啦&rdo;一声,自己算是稳住了身形,可怜了李归尘一件粗布外袍,自腋下起一条寸许的大口子饶了半圈,丝丝耷拉着棉线,几乎拽断了袖子。
前首的小公公回头瞟了蒲风一眼,她此时已是半脸通红,羞愧地垂下了头去仔细瞧着路。
自然蒲风看不到,李归尘肉痛之余亦是摇头含笑。
拐了数个弯,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到了皇城西边妙应寺这一带,再往前走便看到一片青色琉璃瓦,墙亦粉刷为赭红,这等气派规制必是亲王府无疑,想来正是西景王府了。
蒲风自然好奇地很,本朝建立之初便规定藩王非圣上传召不得进京,自然西景王若是因凯旋受赏而来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这在皇城边设王府可就……有些逾矩了吧。
她转念一想,尚有藩王应&ldo;食禄而不治事&rdo;之说,可西北一带屡受鞑靼侵扰,若非西景王治理军务有方,天子如何能守在京师安枕无忧,再者西景王之母身为继后,该是因此格外开恩吧。
转眼他们这一行人已到了王府偏门,苏公公下了轿子只留了一个随从给他端着白拂,亲领着蒲风归尘二人入了王府。
王府很小,毕竟不是在自己封地,可能就是留着给王爷小住所用。蒲风低着头暗下环视着周围,忽然听到走在前面的苏公公笑道:&ldo;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孳牲所那出了点由头子,怕王爷过问时有闪失。蒲书吏是个有名气儿的,说起来咱们也好交代。&rdo;
这话面上说得好听,蒲风却是&ldo;唰&rdo;地下了一层冷汗。说什么叫她来看看,明摆着这是要推担子在她身上,问题是她还根本不知道这担子到底是什么。
蒲风顿了顿,只得赔笑道:&ldo;公公过奖了,小人岂敢……&rdo;
&ldo;诶?咱说怎么着了,你便就是。&rdo;
姓苏的尾音一凛,蒲风的手不由得抖了抖,连声称是。
蒲风自然心中憋气,这般唯唯诺诺本不是自己本性,可人在屋檐下,张渊尚且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能腰板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