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见,更勾起了豆花的思念之情,她多么想和小哑巴钻在一个被窝里边,叙叙姐妹之情,叙叙别后的相思之苦,她真的不想就这样和她的小妹妹分手。
可是,她知道,她现在是八路军的人,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她们也许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去完成,自己切不可感情用事。
和小哑巴两个分了手,天灵盖领着豆花连夜采购下物资,今天遇到了二鬼子,麻子虽然当面服了软,但保不准他会不会再整出一些幺蛾子来。张家湾现在是是非之地,此地不可久留,得赶快走人,免得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
豆花有的放矢,目标明确,没用多少时间,就采购好了全部物资,天灵盖领着他那一帮子弟兄们帮豆花把货运到了河边。
正好船上的货也都卸载完毕,交割两清。匆匆忙忙装好豆花的货物,船老大也不敢多停留片刻,一声吆喝,众伙计们齐心协力,船只驶离码头,顺流而下,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到了一个水流平缓的地方,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回水湾。回水湾里风平浪静,安全静谧,是个休息的港湾。
船老大把船开进回水湾里,吆喝伙计们休息打尖,都一天没吃口热乎饭了,大家伙都饿得前胸贴后腔了。原打算到了张家湾,请伙计们去东来顺下一顿馆子,也让伙计们放松放松。可是,让二鬼子那样一折腾,也没有心情,也不敢再在张家湾停留了。
船老大把一只船桨插进水里,不让船只溜车,然后拿出灶具来,招呼伙计们生火造饭。
常年在黄河上行走的河汉子,都是穷苦人出生,吃住都在船上,伙食也极为简单,以填饱肚子为准。
因为载货不多,船只吃水不深,在水面上漂浮着。有伙计摆好火炉,用火镰打火,先生出来一股子浓烟,浓烟变火星,火星变火苗,火苗渐渐旺盛起来,星星之火,燃成了红彤彤的炉火。
舀一盆黄河水,沉淀上半天,澄掉泥沙,做饭的水有了。小米下锅,干粮都是自带的,各吃各的,放在火炉上烤烤,就是一顿晚饭,或者也是午饭,反正今天这是第二顿饭。
伙计们生火造饭,船老大在船的四周巡睃,发现水面有水泡冒起,他扬起船桨,一桨拍下去,一条小娃娃大小的黄河鲤鱼,泛着白肚皮,浮上了水面。
船老大一声欢呼:“有鱼吃了!”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两脚踩水,双手托起大鱼,扔到了船上。
那鱼刚刚让一桨拍晕了,让这么一扔,又有了知觉,扑腾着身子,想摆脱让人渔肉的命运,想重新跃入黄河里边。有两个汉子就过来按头压尾,想制服大鱼。
大鱼光滑难捉,两个汉子顾头顾不了尾,手忙脚乱,折腾的不轻。就有一个汉子,操起船桨,在鱼头上一拍,大鱼瞬间安静下来,瞪着死鱼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船头。
有人就过来开膛破肚,刮鳞去鳃,开始炖鱼。
一时间,回水湾里,飘起了鱼肉鲜嫩的香味。
船老大还在河里踩水,他从船的这头踩到那头,又从船头踩到船尾,仔细检查着船只的每一个地方。
豆花虽然不懂得船上的套路,但她明白船老大这是对船只进行例行检查,如果发现了问题,好及时止损。这条船是他养家糊口的家当,也许是他全部的家底呢,可不敢有半点马虎的。
鱼儿炖好了,船老大跳上船来,说:“要是有壶烧酒,那该是多好哇……”
船老大的话还没说完,豆花变戏法一样,从包袱里掏出一罐子酒来,递给了船老大,大家伙又是一声欢呼,有酒有肉,神仙的日子,称赞这个老板真会来事。
这是豆花采购的时候,顺手打下的一罐子烧酒。她体谅这些河汉子的不易,专门来给他们解馋的。
一帮子人围成一圈,鱼肉、烧酒、小米粥,再就上自带的干粮,也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正吃的津津有味,忽听得远处有“突突突”的声音传来,两束雪白的光柱在河面上扫射,船老大一声惊呼:“小鬼子,铁壳船。”
有人就赶忙灭了火炉,把船又往回水湾的深处挪了挪,屏声静气,看着河面上那个黑黢黢的东西,缓慢地行驶,由远而近,往着张家湾方向开去。
豆花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子热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肩上的包袱,捏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靠近了船老大,紧张地捏住了船老大的双手,身子微微有些颤动。
船老大回过头来,说:“别怕,回水湾里吃水浅,鬼子的铁壳船不敢进来。只要发现不了咱们,没事的。”
船老大以为豆花害了怕,就极力安慰她。
豆花却附在船老大的耳边,说:“大哥,有没有办法……”
轮到船老大吃惊了,他真想不到,这个婆姨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小鬼子的铁壳子船动了心思。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