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姜越放下了床帐,将树枝蛛网上的蜻蜓一一轻摘下来放入帐中,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看姜越一丝不苟地写着当日张岭布置的课业,不禁眼睛都有些打起架来,不一会儿就不甘寂寞地扣过他手腕亲亲啄啄,搅扰了姜越十分的静心,终于又把人赖来膝上抱着讲浑话,甚至试着讲了两个小时候听的鬼故事,却果真也吓不住姜越,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再度放他去写课业了。
不一会儿,想是帐中蚊虫差不多尽了,裴钧便又拿了树枝将蜻蜓一一粘出来,下意识放在脚边就要碾死,手却忽被姜越拉住了。
姜越走到窗边去,学着他方才的样子,轻轻把蜻蜓一个个从枝头蛛网上摘下放飞出窗去,看见它们都飞走了,这才将树枝丢去了院里,然后拉着裴钧钻进床帐里,十分难得地,放下矜贵,在这个领他云雨捉虫的土匪少年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略略不舍道:
“睡吧。”
夏夜有风,轻带帘动,帘内的少年不顾汗湿,团团抱住怀里的人,轻抚他单薄脊背,明明自己已是快要睡着的模样了,却依旧哼着小曲儿哄他“王爷王爷快先睡”。
不成调的哼唱中,窗外蝉鸣断续起伏,好似是费心应和这一场不知何往的仲夏迷梦。
而此梦,却也是姜越做过最安稳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