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娇见她实在困倦至极,好心说道:“这几日,除了叔父外,大姐姐你最是辛苦。实在困了,不行就眯上一会儿吧,你放心,我不会对外面说的。”
第8章对视
薛玉娥闻声,立时精神几分。侧头看向她,面露慈笑道:“我没事,天也快亮了,等完事后再一起休息吧。”
和她预想中的一样,薛玉娥果然不负盛名。不管几个时辰前她当着自己和薛湛说的那些话是否出于真心,但仅凭她事无巨细,稳重端淑的态度,薛玉娇心里也不由对她生出一丝敬佩。
见她坚持不睡,薛玉娇也不再多劝。
直到听到外面沉健有力的脚步声愈发渐近,薛玉娥轻咳一声,薛玉芳和薛啸云方才从睡梦中登时清醒过来,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跪好。
薛湛裹着白裘风尘仆仆从宫中返回来时,见到几人已经疲倦不堪的样子,略一停顿,平声道:“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够了。一个时辰后,我会让人去通知你们。”说话间,孟霖帆接过他手里脱掉的白裘。
薛玉娥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旋即又咽了回去。最后拖着两条酸软无力的腿站起身,向他行礼告退。
众人陆续离去后,唯独剩下薛玉娇和谨娘两人。
“你为何还不走?”
薛湛一边有条不紊的整理东西,一边出声问道。在此期间,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
但显然,他已经猜到她有话要说。
她站在那里,不确定要不要现在提起有关于父亲死因一事,眸色闪动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启唇问道:“叔父,我父亲,真的是被北夷细作戕害的吗?”
薛湛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一时间,停下手里的动作,眸色深深。
沉思了片刻,语气听不出什么太多的变化,平声回道:“是。”
“那您可曾亲眼目睹?目睹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确定看到了是北夷人所为?”顿了顿,她继续道,“又可曾,让人验过我父亲的尸身?”
薛湛背对着她,长眸微微一动,抿住嘴唇,慎重地沉思起来。但很快,凄怆回道:“我听到动静赶到时,人已经咽气了。究竟是不是北夷人做的,我不能肯定的回答你。尸身大理寺的人也验过了,颈部是致命伤,一剑封喉。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就这样?其它再没了吗?比如说,是否中过毒?”
他目露悲痛,暗暗提了一口气,简洁果断的道:“没有。”
原以为薛湛跟随父亲一路,定能知道些什么,岂料,从他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薛玉娇再次回忆前世临死前孙莹莹说的那些话,心中笃定,父亲的死,绝非那么简单。
薛玉娇欲要行礼告退时,薛湛突然轻声叫住她:“三姑娘。”
薛玉娇身子一颤,脚下一顿,缓缓回过头,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薛玉娇心下紧张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往后若遇到困难,记得随时来找我。”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我会保护你。”
薛湛望着她,一瞬间,之前的冰冷威严早已不复存在,声音难得流露出些许温柔,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中,更是透露出一种令人无比心安地坚定。
室内阖然安静。气愤莫名升起一丝暧昧。
薛玉娇知道,虽然距离前世正式向自己表白还有段时间,但现在听他说完这些,也少不得面皮微微发红,感到些许不自在起来。
……
“侄女儿知道了。多谢叔父。”
薛玉娇努力让自己心态恢复如常,微微莞尔,淡淡颔首表示谢意。
临别前,薛玉娇忽然想起一事。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头问道,“对了,昨日您吩咐人送来的饭菜都是我平日里爱吃的,这些除了父亲外,只有我身边的人知道。我问过我院子里的人了,她们都说不曾跟您提起过,我心想,应该都是我父亲生前告诉您的吧。”
“是。”薛湛一副坦然的回道。谈及此,俊朗坚毅的脸上多了些许柔和,“不打仗时,兄长时常与我聊起你,便知道了一些你的喜好,以及一些不喜欢的东西。”
听到这里,薛玉娇心中莫名感到一些心酸。
凭此可见,父亲即便常年不在家,但也在远方记挂着她。而他缓解思念女儿的方式,大概就是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常常聊起她。
想到自己,何尝不是也用这种方式和谨娘抒发对他的思念。
在她很小的时候,每当父亲出征,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不在家,她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谨娘:父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谨娘便安抚她说,父亲是保家卫国去了,只有平定了边境,大魏的百姓们才能得以安宁。而她的父亲,是整个大魏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