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实就是,两个星期后,他们撤了。即使无比痛苦,无比不甘心,他们只能撤离,因为那道被石墙围着的地方他们用最好的机器挖了整整两个星期,却除了沙土和几块石头以外,什么发现都没有。不,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发现。他们在那个坑里挖到了几具尸体。尸体全身发黑,像烧焦了一样,但并没有焦,只是干了,干得连皮带骨都包在了一起。从身上的衣服辨认出,这几具尸体就是那天晚上负责看守坟墓的那几个当地劳工。时隔两天,那支队伍的领队由于情绪大起大落后连日郁郁得失眠,最后一次在挖掘现场巡视的时候失足掉进了坑里,被摔断了脖子。没有领队,没有了最大的投资人以及将近半数的成员,继续留在这地方徒劳地继续进行挖掘工作,也就没了任何意义。于是分道扬镳,带着最初的热情,后来的狂喜,以及最后的恐惧和黯然,那些队员各自撤回了自己的国家。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那一切已随着死去的和消失的所酿成的悲剧,化成了他们不愉快记忆里的一部分,却没想到那次挖掘所带来的厄运,还远未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大约在他们离开埃及后半个月,他们得到消息,说队里那名一直充当他们向导的埃及当地人,在开罗闹市区出车祸死了。谁都知道开罗的交通状况有多混蛋,车辆行人牲口一起占着狭窄的马路,这种交通状况别说是人,就是连只鸡都未必能被车撞死,可偏偏他就这么被撞死了。这消息没过去多少天,队里两名来自法国的探险者也出了事。两人生前在同一家博物馆就职,出事当天约好了一起喝酒,可是那天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俩,就好象人间蒸发了。之后家人报了人口失踪,遗憾的是,至今都没有那两个人的一丁点下落。而就在法国人出事没多久,队里唯一的一名女性成员被人发现死在伦敦桥下,死因是注射了太多的毒品。据她朋友说,自她回国后,她就一直看起来很紧张,怎样也放松不下来,即使是在人很多的酒吧里。因此不得不靠酒精和注射那些毒品来缓解她紧绷的神经,出事那晚她喝了很多酒,也嗑了很多药,后来一个人悄悄走了,到“还有人活着?谁?”“他叫劳伦斯,那个考古队的发起人之一,也是整个队能够成行的基础。因为他是安努城遗址地图的拥有者。”听他这么说我不禁一愣。“安努城有地图?”“有,据说有很详尽的线路标识,是两千年多年前一名非常精通星象的人根据那座城市流传下来的种种说法,再对比星星的位置推算并绘制出来的。”“但并没有带来多少帮助不是么。”“是的,”他笑笑:“按照那个地图他们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安努城,只找到一座让他们深陷诅咒的坟墓。”“那么那个叫劳伦斯的,他是怎么逃过一劫的?”问完见他微微皱了下眉,过了片刻,才继续道:“这件事说起来还蛮奇怪的。当时他也在那栋别墅里,警察找到他们的时候,确认过他们都已经死了,但不可思议的是,在解剖台上,他又活了。”“死而复生??”“这种说法太飘渺了。医学上倒是对此作过解释,说他当时因为失血过多所以出现一种假死状态,就好象一台几乎快要耗尽电量的笔记本电脑,自动处于休眠状态,但内部其实还在做着最基本的运作。而解剖过程刺激到了他的中枢神经,所以,把他给激活了。”听完他的说法我没吭声,不过对面前那盆饭有了点倒胃口的感觉。不是因为那解剖台上死而复活的状况令我恶心,而是那瞬间,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突然闪电般形成——那个死而复生的劳伦斯,他受过的伤,以及他那些同伴所受的伤,听上去似乎同我背上的伤如出一辙。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劳伦斯是怎样存活下来的?连斐特拉曼都说过,这伤无可救药,那他是怎么从这诅咒里逃脱出来的?“之后,他开始慢慢康复。那个时候人们开始盘问他那栋别墅的事情,还有他们身上那些密集的伤口,到底是因什么而形成的。可惜,他却失忆了,这个幸运的、死而复生的男人,他在经历了别墅里所发生的事之后,又在解剖台上受了过大的刺激,所以把别墅里所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但他把那张地图交给了英国政府,这算是他对这系列诡异可怕的事件所能提供的唯一帮助。”“然而可惜的是,当时谁也没有把多余的精力投注到那张看起来破破烂烂、不知道画了些什么鬼画符的地图上去。因为他们认为比起寻找血案的幕后真凶,这东西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这张所谓的地图,它由一大片奇怪的花纹所组成,有几千年的历史,是件真正的古董,但在这系列案件中,它不起任何作用。”说到这里,手指交叉捏了几下,他抬头朝我看了一眼:“你看,这就是当时的调查局状况,他们甚至都没有去仔细研究一下,那幅地图上鬼画符般的花纹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似乎他说话的时候不太喜欢看着对方。琢磨着,我问他:“它们是什么东西。”“文字。”“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