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建造这东西的目的是什么。采用那么凶残的祭祀手法,用“苍龙压宝鼎”来镇压,那些几千年前的古埃及人他们到底是为了镇压什么。镇压墓主人么?琢磨着,突然听见对面密封舱的门内哐啷一声响。怎么回事?我抬头朝小默罕默德看了一眼。他打开监视器朝里看了看,随即眉头微微皱起。“他又在看我们了,a。”☆、屏幕里,那个木乃伊侧着头,脸正对着监视器的方向。那张脸至少有一半的面积被用纱布层层包裹着,因而令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点诡异。自从昨晚被他用某种状似巫术的方式袭击之后,我对这木乃伊那双眼睛就有了种莫名的恐惧,说不清为什么,每次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的颜色和温度,令我觉得自己就像只被蛇眼盯住的猎物。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今早离开前,我特意让小默罕默德蒙住了他的眼睛。但这会儿他却好像仍能看得见似的。尽管上半张脸被包得严严实实,却很清晰地能感觉到藏在层层布片下一种无形的目光,正穿透布片,穿透屏幕,笔直望到我们这里。真是很奇怪并且令人不舒服的一种感觉。“有意思,他好像知道你回来了。”沉默片刻,小默罕默德又道。那表情又像玩笑又不像在开玩笑。“你乱说什么。”“不觉得么,每次你在,他就会朝这里看。”“看,怎么看?一具木乃伊能知道摄像头的用处么。”我问他。他对于我的驳斥笑了笑。“说不准呢。”“是说不准,没准他的眼睛还是台x光机。”我讽刺他,然后掐灭烟头朝密封舱走了过去。密封舱的门最近已经处在完全停用的状态,我们让它一直保持敞开着,以便随时进出去观察木乃伊的状况。刚走进门那木乃伊立刻将脸转向了我,似乎真能看到我一样。真的可以看到么?我思忖,一边从工作台上的抽屉里取出把手术刀,走到他身边,作势用力朝下一插。他毫无反应,尽管那张脸始终朝着我的方向。我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无论是对着摄像机,还是对着我,他可能只是凭着记忆以及一种敏锐的直觉来感应方位。我把刀重新放进了抽屉,锁好。自从昨晚的袭击之后,我和小默罕默德就把所有原本散放在工作台上的器具全部都收了起来,以防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放好手术刀重新回到木乃伊身边,他似乎已经不再对我有任何兴趣,因为他把脸转到了另一边。我看到离他不远的地面上横着只吊针架。架子上挂着的是掺了点镇静剂的维生素,小默罕默德用它来保持这木乃伊的睡眠和必要的安静。这会儿被整个儿弄倒了,我朝木乃伊手腕处看了看,果不其然,他手腕处的捆绑松了一些。这一点空间足够他将吊针从自己手腕上弄掉,代价是手腕上被磨破了很大一层皮。我想他显然是不在乎的,那种干巴巴的皮肤本来就已经在他身体上摇摇欲坠。也因此露出了里头新生的皮肤,粉红色,同他的老皮混合在一起,那颜色看起来有点令人恶心。扶起吊针架,我重新挂了袋维生素上去,换了针头按住了木乃伊的手腕。他很明显地抗拒了一下,我从手腕改到肘部的静脉,这地方气力不好分配,因此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是枉费。有意思的是他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在我把针扎进去后他没再尝试挣扎,看样子时间令他存在于大脑的人性开始逐渐复苏,我拖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一边翻了翻边上仪器里读出来的数据。数据显示不太好,很多地方都在出现衰竭的迹象,这是很显然的,正常人尚且无法靠吊针来过活,何况一个新陈代谢如此发达的人。大量细胞的再生正在不断消耗着他的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存,如果继续得不到能量的补充,他会因为过快的恢复速度而导致死亡。“他仍然拒绝饮食么?”听到门口传来小默罕默德的脚步声,我问他。“是的,并且情绪波动很大。你最好看看他的脑电图。”我依言过去看了下脑电波的数据。他脑电波的数据很不稳定。有时候是笔直一条线,什么都没有,有时候会突然出现一些纷杂的线条,但持续时间不太长。当然这样的数据都是在可接受范围的,直到我一路往上拖,突然间一大片黑色的出现,突兀得令我手不由自主一抖。那是一大片被仪器划出来的线条。之所以说一片,因为那些记录脑电波峰值的数据线已经长到超过了纸上的水平线。大量黑色的线条在纸上近乎狂乱地划出一大片狂草似的峰值图,虽然病理不是我的专长,但这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线条足够令人大吃一惊。“这数据是怎么回事?”“看到了?那是昨晚他袭击你时出现的,是不是有点可怕。”“很可怕。”“幸好时间不长,如果再持续相等的时间,我恐怕他大脑会崩溃。”“你是说昨晚他那种袭击的方式同他大脑有关?”“不然你说怎么解释。”我没回答。在医学方面他是专家,而我只有听取的份。“所以你说的巫术,用比较客观的名词来套的话,那可能是由他脑电波所构成的某种特异功能。”“听起来有点科幻。”“总比你的巫术靠谱点,亲爱的。你别忘了二次大战时德国人的地下研究所对这个做了多少研究。”“我知道,但谁也没看到过那些研究资料,所以只能说是浮云。”“那昨晚的袭击是不是浮云?”我再次沉默。想起刚才在照片上看到的“苍龙压宝鼎”,我想我好像大概了解了那些古埃及人用这东西到底在镇压什么。一个具有“妖之瞳”的男人,并且他还具有能用脑电波来操控一些东西的能力,这么一个人别说是在当时,就是处在现在,也是个异类。“我开始怀疑他当时是不是正常死亡了。”琢磨着,看着那张被纱布层层包裹的脸,我道。“他骨骼年龄显示在三十岁左右,这么年轻,并且身体上没有检查出任何病症,显然不是正常死亡。”听他说到这一点,我不由得一怔。是的,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很多事情在忙,很多东西在考虑,以至于我竟然忘了去考虑这一点——这男人在几千年前到底是怎么死的。在给他做尸检的时候,我们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致命的伤口,也没有找到任何疾病的症状。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看,存在于他身上的谜题有那么多,而你整天能想到的只有怎么去用他来赚钱。”不失时机地指责我,似乎是小默罕默德除了做研究外最大的乐趣。但虽然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我却不以为然。“不然想些什么?你研究他又是为了什么,小默罕?不外乎名,但自古名利就是两兄弟,亲爱的,你不比我高尚多少。”一句话说得他没再言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身走了出去。我继续翻看那些记录。记得小默罕默德昨天还是前天跟我提过,如果木乃伊测量出来的数据继续变糟的话,可能得把他弄到小默罕默德的医学院去,那是小默罕默德除了我这边以外的另一个工作的地方,它有全埃及最好的医疗设备。不过也就意味着我失去了对木乃伊的控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他这么做的。琢磨着,我把记录丢到一边,用棉花蘸了点蒸馏水,朝木乃伊的嘴上擦了擦。他嘴唇部位的状况有点糟糕,本就脆弱的皮肤因为干燥而离开了不少口子,很明显的脱水的迹象。水碰到木乃伊的皮肤,他动了动,脸再次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我趁机把蒸馏水瓶塞到他嘴边,从他微微张开的牙齿间把水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