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梅绮丽的证词,肖天自己也产生了疑问。这被告和谢少峰应该是一伙的,怎么作为辩护人的谢少峰倒审问起被告来了?而且被告的证词像一步步钻进谢少峰设好的套子里去了。
聂孟乔听完梅绮丽的供述,摇了摇头说道:“作为被告,梅女士你一直都没有说实话,这样不配合我们律师的工作实在是不应该啊!”
梅绮丽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没有说实话了?你看见有人杀人的时候还去闭气凝神听邻里间哪家吵架,哪里的野猫、野狗乱叫?”
聂孟乔没有做正面回答,直接又翻了一页证据出来:“第030号证据,警方调查取证中了解到别墅区内居民在案发当晚的十点到十点二十五分期间,看到社区对面广场在放烟火,有部分居民还趴在窗户口观看。各位请看,在被告作案的这段时间内,郊区别墅对面的广场上放烟花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那声音是要多响啊,怎么会是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车辆行驶过的声音呢?”
“对!被告对这个证据作何解释,请被告人如实回答。”审判长对着梅绮丽说道。
“这个法|庭|上环境太紧张,我确实有点忘记了。”梅绮丽说道。
“忘记了?你都准备第一次干谋杀这样的事情了,在你拖死者进车厢时候,对面放烟花那么振聋发聩的声音你的印象应该是更加深刻才对,怎么可能忘记?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聂孟乔说道,“而且你说你一直有在观察周边的一草一木,我问你是否确定只有外面车子行驶的声音的时候,你是这么的肯定,怎么现在又说忘记了?这证言前后完全矛盾啊!”
听到聂孟乔这番辩述,旁听席上又是一片哗然,各种交头接耳之声在法庭中响起。
“肃静!肃静!”审判长敲着庭槌,“请被告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被告不用解释。”聂孟乔打断了正欲说些什么的梅绮丽,“法官,我方推断被告当时很有可能根本不在案发现场。而且检方提起的诉状就是基于被告人自己认罪时候的口供,除了安眠药外,连脚印、指纹等相关物证都没有。我方有理由认为被告人在证词中撒了谎。”
“没有脚印、指纹很正常,被告人带着手套又是脱掉鞋子进入房间的话是无法留下这些的。而且即使留下过,也不能证明是案发当晚的,因为死者的丈夫完全有可能趁着自己妻子不在家的时候将小三带入家中。警方因此先将此侦测结果从证据中剔除了。”肖天反驳道。
“好!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国刑法一贯的方针是重证据不重口供,而且现在被告人的口供又是漏洞百出,我方觉得有必要推翻被告先前的一切证词。”聂孟乔也是不依不饶。
“很好!辩方既然知道重证据不重口供,那么你们还有其他什么证据证明案发当晚被告不在作案现场呢?那么请问作案的又是谁?被告为何要帮助此人顶罪?”肖天问道。
“问得好!但是我觉得调查凶手这种事情更应该由警方来做吧?我们现在只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证实了整个案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然检方一定要我方提供证据,那么我手头确实有一条意外发现的证据。”说完,聂孟乔掏出了私家侦探丝瓜拍摄的童大力去环城河旅游处租借游艇的照片投影给大家。
“你们提供的这张照片是要说明什么?”肖天问道。
“这个人在案发的前一天去环城河旅游中心租借了一条摩托艇。”聂孟乔说道,“而这个人叫做童大力,是死者丈夫范景越所经营的投资公司的一名保安部副经理。”
“游客租借游艇和家人一起玩很正常啊,晚上看看夜景自己环城转一圈什么的。这能证明什么?”肖天笑道。
“可是童大力被证实尚未成家,而且晚上没活动基本住在公司里。而案发当晚自称与死者丈夫还有其他同事在丽都天香娱乐总汇玩耍,并在活动结束后送死者丈夫本人回家。”聂孟乔说道,然后又拿出了此摩托艇的借用时间登记表,“诸位请看,这个游艇归还时间是案发后的第二天下午,虽然大家也可以说是一个巧合,但是这不由不让人联想出一种新的可能,这个游艇租借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童大力个人行为,想要用来自己独自晚上游玩、环城观光夜景吗?”
“难不成贵方意思是凶手有拿摩托艇作案的可能?”肖天问道。
“对!不过我只是说有可能。”聂孟乔回答着,“因为我们手头所看到的证据上显示童大力与范景越离开夜总会的时间,警方推算其路上行程,推断出他们基本于案发之后才能到达死者家中,想要到作案地点时间更为紧张。但是如果有了这个游艇,直接走水路,不需要经过各种错综复杂的转弯路段到达郊区别墅,那么时间上完全是允许的。加之作案的如果是男性的话,将死者从家中拖出再扔到游艇上这个动作完成的时间会比女性特别还是孕妇要快很多,接下来开到投河地点时间上完全有可能。当然这一切需要警方展开新一轮的调查才行。”
旁听区又是一片哗然。
“肃静!”审判长说道,“公诉人对此有何看法?”
“既然一切都是辩护人的主观臆测,我想法|庭|上还是一切以证据说话为好。”肖天摊了摊手说道。
“那么辩护人,你是否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推断呢?”审判长问聂孟乔。
聂孟乔回答:“是的。我方要求警方对此案再做进一步的调查。我相信在进一步的审理当中,才能证明此案背后的真相。特别是被告人的口供现在完全不可信的情况下。”
“那请辩方给出决定性的证据表示此案有重新审理的必要?”肖天对着聂孟乔说道。
“我觉得现在此案疑点重重已经是最好的审理必要条件了。如果检方一定要求证据,那么我可以重新提及一下第029号证据。”聂孟乔回复道,“关于晚上的异常情况,附近居民能听到旅游观光船的马达声,每天大约都是十点前后。有可能九点三刻也可能十点一刻。案发当日也差不多十点前后的声音。有的居民说是十点前,有的说是十点后。”
肖天听到又拿起原来那张白纸说道:“后来我们新的证据表明案发当晚的声音应该是出现在十点之前,也就是9点45分左右。”
“不!”聂孟乔说道,“被警方调查过的居民都没有听错。9点45分之前是有观光船经过,但是有些居民所说的十点之后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他们听到的,很可能就是这艘租来的摩托艇驶到环城河离郊区别墅最近的登陆口的声音。由于当晚对面广场一直在放烟花要到十点二十几分才停止,因此很多看烟花的居民没听到也是正常的。但是有些里河边近一点的住户就很有可能听到他们所说的最后一次发生在十点后的声音。”
审判长听了聂孟乔的阐述后,赶紧和两个审判员商量了一下。最后审判长得出结论:“同意辩护人的请求,请检方重新收集证据,特别是死者的丈夫以及租借游艇的那名死者丈夫公司的成员有必要请公安机关再度调查。而且有必要让被告人重新提供新的证词以解释关于其作案的各种疑点。”
“检方一定会更加深入调查此案的。”肖天回答道,虽然眼神里透露出些许不悦,但是还是尽量保持住那份自信的表情。
“我宣布本案因证据不足,暂时休庭。”审判长再度敲响了庭槌。
旁听区马上又传来了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而坐在旁听席上的死者家属一个个全都忿忿不平,有的甚至破口大骂。法庭的大审判厅内,人们陆续离开。肖天也是头也不回地从另外的通道离开了刑庭。
作为辩护律师,聂孟乔和凌梓豪只能原路返回,罗冲霄第一时间跑到了聂孟乔面前:“孟……哦,谢主任,你今天的表现太好了,实在出乎我意料。”
“哦?怎么出乎意料了?我又不是新手!”聂孟乔装模作样地说道。
“你不是新手谁是新手?”罗冲霄暗想,不过看到周围还是公众环境,他也识趣地说道:“本来以为你当初坠崖脑部受到重创确实会影响思维呢,哈哈哈!”
“好啦!我们先回所里再说吧,今天你的表现确实很不错啊,大大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肖天一直想从少峰手上挽回以前的败局,不过没想到这次遇上你居然没有一次性成功啊。”凌梓豪拍了拍聂孟乔的肩膀,“外面肯定还围着不少记者呢,我们出门后要快点走,不然被他们缠住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