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难道你根本没打算对我负责?”对面的人不满出声,眉头比她皱得还深,能夹死几只苍蝇,眼中尽是恼怒。
沈意浓不明白程如歌这番心境变故来自哪里,但她还是立刻上前连连哄着他。
“当然不是!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带你去见奶奶,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她摇着他的手臂不住讨好,仰起脸笑得谄媚,程如歌居高临下睨着她,须臾,冷哼一声。
“花言巧语。”
“我只对你花言巧语。”她笑嘻嘻地说,凑上前在他嘴角亲了亲,程如歌绷了两秒,没忍住,唇微微上扬,轻咳,又肃起脸。
“端庄点!”
“喔!”
春节当天,两人飞去了香港。
程君昊自那次手术以来身体状况就不复以前,那个初见时健壮精神的中年男人,渐渐显露出了老态,大概是对老人那一点怜悯心在作祟,程如歌对他的容忍度达到了最高,一般无足轻重的小要求,他都会答应他。
除夕夜,他们几人在家一起吃了个饭,红色实木餐桌,依旧是父子情薄,偶尔交流两句,问公司状况,最近生活,不痛不痒,如果不是程希童言稚语在整顿饭中穿插,估计气氛会更加冷冰。
大年初一,程如歌去拜访了一圈世交叔伯以及工作上的重要伙伴。
初二,两人直接飞往了宣城。
奶奶一直生活在老家,一个离市里不远的小镇上,她不喜欢城市里的生活,没有什么人情味,在老家的时候周围邻里都很热情融洽,白天忙完聚在一起闲话唠嗑,晚上有什么事扯着大嗓门一吼,整条街都听到了。
比起在城里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家中电视机面前要好很多。
飞机在宣城落地,下了小雨,天空阴沉沉一片,风里藏着寒意,地面都是湿漉漉的。
这是春节前后宣城惯有的气候,阴雨连绵,带着冬日特有的湿冷,出门一趟,浑身都像是进了水要发霉。
两人提前订好了车,从机场开到镇上要小半天,两旁的景色由繁华城市慢慢变成低矮房屋,再到田野河流,无尽山峦,平稳宽阔的马路也变成了窄小的水泥路,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颠簸。
路上奶奶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对于她带男朋友回家这件事情老人是喜出望外的,一听她讲完就惊喜不已,连连欢呼着好,在那头开始迫不及待的商量筹备起了菜色,沈意浓的欲言又止也被她的热情打败。
和她说好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抵达,沈意浓结束通话,看向一旁程如歌,有些小心地询问,“是不是不太习惯。”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类似于把一朵高高在上的人间富贵花采摘了下来,还偷偷占为己有带回自己简陋的家,总有种把天上神仙拉下凡尘的罪恶感。
“没有,我挺习惯的。”程如歌眉头微动,语气平和。
“以前拍戏的时候经常在山里一住就是几个月,连水都要去山下面打,大家一个星期才能洗一个澡。”
“天哪。”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沈意浓目光微微变了,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他。
“不过还好。”程如歌话头一转,“那会冬天,经常下雪,在外面铲一桶雪煮化了,也可以将就几次。”
“哪部戏?条件这么艰难?”沈意浓思索两秒,未等他回答自己先猜了出来,音量提高。
“是为帝吗?”她记得那部电影有一段就是山中取景,并且铺天盖地的雪景。
“你怎么知道?”他露出几点惊讶。
“……嗯,我依稀看过这部电影,里面经常下雪。”沈意浓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程如歌没有任何的疑心。
“对,就是那部,所以别紧张。”他揉了揉她的头。
“我和你一样,只是回来看看长辈而已。”
车子开到镇上就进不去了,司机找了个可以停靠的路边把他们放下,沈意浓整理好围巾帽子下车,程如歌已经打开后备箱把里头东西拿了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沈意浓过去分担了两样,顺便把他脖子上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脸。
雨后道路布着泥水,两旁因为都住了居民,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从这里走到奶奶家还要穿过两条巷子,沈意浓带着程如歌,脚下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就弄脏了裤脚。
大概是因为天冷的原因,大家都不愿意出门,各自窝在家中烤着火看春节节目,路上行人甚少,只在一些街角看到小孩聚集,应该在商量着如何把小鞭炮放得比往年更有新意。
奶奶住在最边上,安安静静的,周围更显冷清,斜方伸出来一支腊梅,枝桠交错,衬着灰墙黑瓦的小院子,颇有一番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