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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页(第1页)

我心中一紧,凝目注视他道:&ldo;你什么意思?&rdo;他平静的道:&ldo;没什么意思,你不必多想,朕承诺过你,不伤害你在乎的人,自然不会伤害。&rdo;我看了他半晌,慢慢道:&ldo;望你莫耍花样。&rdo;招手示意弃善过来,道:&ldo;师伯,可通知了?&rdo;他道:&ldo;放心。&rdo;我点点头,道:&ldo;劳驾,给陛下一点能够提醒他行事有度的好东西吧。&rdo;弃善立即很高兴的自他革囊里摸出一枚黑色药丸。父亲瞪大眼睛,骇然道:&ldo;你要gān什么?&rdo;弃善眼一瞪眉一竖,&ldo;gān什么?送你灵丹妙药,助你这个狗皇帝肠穿肚烂益寿延年!&rdo;父亲惊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剑锋入rou,努力挣扎转过身来嘶声道:&ldo;怀素,怀素,你怎可狠心如此?我是你父亲呀……你怎么能给我下毒?&rdo;我垂下眼睫,不理不睬,弃善早已一捏父亲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将那药丸塞在父亲口中,还拍了拍他胸口顺气以使药丸迅速下肚,对父亲的怒目仿若未见。父亲又惊又怒,终于乱了方寸,慌声道:&ldo;你给我吃了什么……这是什么?&rdo;我淡淡道:&ldo;没什么,控心丸而已。&rdo;&ldo;控心丸……什么意思……&rdo;父亲抖着嘴唇语不成声。&ldo;就是名字的意思,&rdo;我看看追来的军队,有渐趋庞大之势,微笑道:&ldo;控尔心肺,绝尔生机,三日不解,心脉碎裂而死。&rdo;&ldo;放心,我没打算杀你,我只是要这个三日的时间余地,因为你的誓言实在不可信,而为天下计,我也不能带着你从此流làng,所以,三日之后戌时,&rdo;我不看他脸色,伸指比了个三,&ldo;你派一个人出宫,到秦淮河沿岸,到时自会有人给你解药。&rdo;&ldo;记住,&rdo;我正色道:&ldo;只许一个人,不许布置军队,不许他人跟随,不许暗自跟踪,否则,你便和允炆去地下相见欢吧,我想他一定很乐意看见你。&rdo;他颤声道:&ldo;你……不可言而无信……&rdo;&ldo;放心,&rdo;我道,&ldo;言而无信这类事体,还是你比较擅长,我没兴趣。&rdo;抬眼看前方,城门已在近前,守卫城门的将领和军士听得蹄声震动,都跑出来看,见这阵势,脸色迷茫扎撒着手不知如何是好。我掏出宫中腰牌,道:&ldo;开门。&rdo;那守城官迟疑道:&ldo;现今时辰未到……&rdo;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瞄着被我挟制的父亲,即使父亲穿的是太监服饰,即使他小小官员不认识父亲,可是远远跟随着的十二卫禁军服饰,他还是认识的,眼见禁军焦灼,目光都在父亲身上,自然猜得到父亲身份非同凡响。父亲长叹一声,挥了挥手,道:&ldo;开门罢!&rdo;那守城官犹自犹豫,父亲骤然发怒,大声道:&ldo;朕的旨意你也敢不听么?&rdo;守城官瞪大了眼,看看父亲,看看我,再看看追上来却不敢上前的禁军,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跪下就磕头请罪,弃善上前,一脚踢开他,道:&ldo;开门!不开我拆了你的骨头当门闩!&rdo;他忙不迭转身挥手,几个士兵跑过去,合力开了城门,我道:&ldo;陛下,如果你愿意你的禁军全数出城,致使整个内宫空虚,由得你,不过我不保证没人在你的无人保护的内宫捣乱……&rdo;父亲立即转头吩咐禁军将领:&ldo;你们留下,不许追出城。&rdo;我满意的点点头,&ldo;好,你再送我们一程吧。&rdo;说罢扬鞭,驰出城去。直到出城三十里外,一处山包下,我将父亲放下马,他踉跄站定,一脸痛色,我瞄了一眼,见他裤子已被马背磨破,也不理会,在马上淡淡道:&ldo;陛下,就此别过,记得我的话,三日之后秦淮河畔去取解药,这三日之内,只要我看见朝廷的兵马,就是你背信,都会送你去和允炆相见欢。&rdo;他咬牙道:&ldo;你给我一匹马。&rdo;我手一摊,&ldo;抱歉,你也看见了,没有多余的马。&rdo;他又惊又怒,&ldo;三十里,你要我这样走回去么?&rdo;我瞟他一眼:&ldo;陛下,你快要登基了,以后的日子,必将越发安养尊荣,我现在抓住时机,帮你疏散疏散筋骨,你就不要感谢我了。&rdo;&ldo;再说,&rdo;我笑道:&ldo;不让你慢慢走回去拖延时间,难道飞马送你回去想办法怎么对付我?&rdo;横鞭一抽,我长笑道:&ldo;让开罢,我的马蹄上没长眼睛!&rdo;骏马一声长嘶,奋起扬蹄,腾空而起,巨大的y影笼罩了他,他失色的慌忙跳开,腿一软,跌进路边糙丛中,染了一身微绿糙汁。我已长笑着飞马而去,数十骑跟随着我,泼风般驰过当今天子身边,无人对他多看一眼。道路上的huáng土扬起漫天的烟尘,被抛在身后的人,一定吃了一肚子的灰吧?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却依旧不能逃脱。恩断义绝,从此,我再无亲人。我的笑声,滚落在初夏的长风碧糙间,我的眼泪,风gān在疾驰远去的路途中。※※※再行几里,远远的,应天城外龙爪山赫然在目,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糙堂里,先期出宫的暗卫,连同流霞寒碧都在那里等候,近邪扬恶也在,两人神色不豫。我看他们神qg便知道他们没能擒下远真,只问道:&ldo;他到底是什么身份?&rdo;近邪摇头,扬恶道:&ldo;他本就和我们三个不同,半路拜师的弟子,年纪最大,排行最末,师傅当年独身游历天下,有次无意中为人所趁受伤,后来又中了风寒,卧病在客栈无人照管,险些丢了xg命,他当时也住在客栈,及时施以援手,衣不解带照顾师傅数日,才救得师傅xg命,师傅病好后要谢他,他却说无甚他求,只愿拜师傅为师。&rdo;弃善走过来道:&ldo;这事我也知道,我还知道师傅本不想收他为徒,他说他为人所害,武功被废,大仇未报死不瞑目,当着师傅面就要自尽,师傅无奈便收了他,后来由他挑选学何种技艺时,他选了易容轻功和异术,说是仇家势大,只有此三种武功可保他周全,师傅也曾问过他仇家是谁,是否需要山庄助力,却被他婉言拒绝,言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应假手他人之力报仇,如今看来,这种种般般,都大有深意。&rdo;我又问方崎:&ldo;你怎么到得宫里的?&rdo;方崎道:&ldo;他扮成你师傅的样子来找我,和我说起方家被屠戮之事,说着说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已在皇宫……也是我蠢,一听方家被诛十族便神智混乱,就没想起来,近邪怎么会说那么多话……&rdo;我怔了怔,脱口道:&ldo;那你怎么知道你娘和你兄弟姐妹……&rdo;说到一半只觉无法措辞,一时心中黯然,沉默下去。然而冰雪聪明的方崎何等伶俐,见我神qg,立知端倪,她惨白了脸色,仰首向天,忍了忍眼泪,才道:&ldo;我听见有人在外殿和朱棣说起我娘和姐妹兄弟都自尽了……想必就是远真。&rdo;我道:&ldo;还说了什么?&rdo;她黯然道:&ldo;我隐约听得半句话,说,我算是还了你的……后面声音太低,我没听见。&rdo;我沉吟道:&ldo;还了你的?还了你什么?远真和燕王有旧jiāo?这两人怎么搭上线的?&rdo;思索中,脑海中忽有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极其重要的线索,就在我眼前出现,然而那感觉转瞬即逝,我拼命回想,也无法捕捉。无奈之下只得放弃,道:&ldo;如果他有恶意,他依旧会再来,多猜无益。&rdo;方崎却已陷入沉思,良久突然抬起头来,道:&ldo;怀素……我想问问你,事到如今,你后不后悔?&rdo;我心中一痛,方崎,你终于,怨我了么?闭了闭眼,我艰难的道:&ldo;方崎,你高估了我在靖难中的作用,他身边高人无数,有些计策,即使我不说,那些人迟早也想得到,而我真正为他做的,只是数次沙场濒危相救……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要我看着他死亡却无动于衷,我做不到。&rdo;&ldo;所以,&rdo;我苦涩一笑,&ldo;事到如今,如果有谁问我是否后悔,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如果有谁责问我助纣为nuè,我亦无言可答,但如果时光倒转,要我再回当日qg境抉择,我依然会,选择救他。&rdo;&ldo;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救他任他死去,我亦永生难安。&rdo;她沉默,良久道:&ldo;你没有错,血缘无法割裂,你只是一直在做你认为该做的事而已,你救他,因为他是你父亲,你救我,因为我是你朋友,当事态不容转圜两相对立时,你不惜决裂一切,只为遵从良心的抉择,你一向这样,不求有报,但求无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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