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纾俞迅速退出界面,脸颊燥热。行动快于思考,她急促呼吸着,长按住软件,拖拽卸载。好像这样就能抹消掉她躲在屏幕外,曾无数个深夜悄悄关注冉寻近况的卑劣过往。抬眼去看与冉寻家一墙之隔的方向,没有动静。反应过来之后,游纾俞有些失神。她太冲动,卸载了,就再也无从旁观冉寻分享的那些明媚生动的生活。正倚在沙发里平复心情,熄灭的手机屏幕又亮起来。冉寻给她打了电话。按下接听键,柔软含笑的声音流入耳畔。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五分,温馨提示,我们已经分别两个小时。怎么办,纾纾,我又有点想你了。没见到面,但游纾俞却觉得此时此刻冉寻就坐在她对面。甚至可以想象到对方此刻一定斜斜窝在沙发一角,换上睡裙,刚洗过澡,满身都是淡香和水汽。稍偏头,托着手机,眸底盛满笑意。我打算休息了。说话间,游纾俞站起来,朝卧室走。那里距冉寻的住处最近,只有一墙之隔。啊,好冷淡,我想你想得都又要失眠了。冉寻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委屈。又字或许是真实阐述,又或者是小猫特地设下的一个狡猾陷阱。游纾俞有心想分析,可是做不到。在猝不及防接到冉寻的电话那一刻,她的冷静与理性已经如临近沸点的水,翻腾蒸发。我也想你。坐在床边,双手揽着手机,轻声回应。说这话时,格外羞耻。以至于对面只静了两秒,她都觉得格外漫长。冉寻很快就笑出来,话音像猫尾巴,勾得人心酥痒,真的呀?那我今晚更睡不着了,纾纾。她唤她的昵称时,尾调总是掺着点鼻音,含情脉脉。游纾俞握举手机,另一只手垂落在腿间,指节稍蜷。她想,怎么会有冉寻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游老师、姐姐、纾纾,每个称呼都动听到让她贪心地想再听千遍万遍。主题模糊地又聊了几句,但不算乏味。期间,对方有暗示过想来找她,话到中途却又迂回。最终讨得她一声晚安后,收回在出界边缘反复试探的猫爪,乖巧挂断。
游纾俞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烫得厉害。一池本就温热的清水,被肆意搅动,皱起更深更外延的涟漪。次日清晨外出,游纾俞没见到冉寻。却在门口收到了一个纸袋。里面放着小碗炖雪梨羹,还有杯姜红糖茶,像是亲手做的。有张便笺:昨晚梦见你了,醒来你不在,悲凉。只好让它们代我揉揉你。想你的冉。公诉日期将近,游纾俞提交了手头的所有材料,代理律师说还缺一份关于火灾最主要当事者的口述。游纾俞不想回忆起那一天的场景,更不愿冉寻以这样的方式重新揭开伤疤。但当她通话里询问对方时,只得到一声轻快应允。律师和冉寻约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厅,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冉寻的叙述很有条理,语声温和,不遮不掩。可当律师取证结束离开后,她却看见坐在身边的游纾俞始终垂着头。面前的咖啡分毫未动,熨烫整洁的袖口被蜷出褶皱痕迹。冉寻之后带人去看了音乐剧。又把人拉回家,哄着她学了很久的琴。无一例外,都没起到转移心情的好效果。心疼啦?只好上手,一边切入正题,一边做了前几天没机会做的事,帮游纾俞按摩小腹。游纾俞这次才有反应,窘得耳根红透,轻阻住她的手。抿唇许久,实在快要受不住了,才小声反抗:冉寻痒。冉寻才想起来,小腹算是女人的一个敏感点,她刚才特别像光天化日在耍流氓。看来知识点还是得时常复习才行。那你承不承认?她贪恋此刻能碰到游纾俞,没收手,就帮她捂着。顺势转了个话题,柔声问:今天心情不怎么好,是因为我,对不对。游纾俞摇头,不是。她是因为自己。因为过往那个闭塞、懦弱,只知道一味逃避的她,冉寻才会出国,才会因她受伤。可是,纾纾,你有没有想过。冉寻顺着游纾俞手感很好的发丝。正因为从小到大也是受害者,所以才学不会爱人,才会错手伤人。比起我经受的,我更心疼你。她认真补充,还不打算和我讲讲,有关游盈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