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韵吐了一遭,肚子里没剩什么东西,回到家后恹恹坐在沙发上不愿动。
而盛予正一反常态没有去书房里工作,特意进厨房给她去熬粥。
在宋韵眼里,他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这间厨房只有她心血来潮踏进去做过几次菜。
她撑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歪头遥遥看进厨房门内。盛予正穿着一身居家服,挺拔的背影,多了几分有别于平日的烟火味。
他动作并不笨拙,只是看起来过于精细。当厨房里开始散发米粥的清香后,他就一直站在灶前,慢条斯理地搅拌那砂锅中的粥。
宋韵觉得他不像是在煮粥,倒是有点像在做艺术品。
当然,她想不到的是,盛予正做出的粥,竟然还真有几分艺术品的味道。虽然是简单的山药粥,但口感粘糯爽口,意外的好吃。
宋韵吃了两口,笑:“我本来以为你连燃气灶都不知道怎么开。”
盛予正道:“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很难在外面找到好吃的中餐馆,所以偶尔就会自己下厨。”他看着她,似是随口道,“有时间我做给你吃,看你喜不喜欢?”
宋韵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盛予正蹙眉看了看她,没有再出声。
等到他起身离开去厨房收拾,宋韵才抬起头。
她斜眼看了眼他的背影,他身材高大,看着有几分清瘦,但宋韵知道,他衣服下的身体有多么结实有力。
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过于柔和的关系,宋韵忽然觉得盛予正此时的背影,像是多了几分温情。
她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微微怔忡,旋即自嘲地笑了笑,用手盖住眼睛,重重靠在沙发上。
片刻之后,她听到盛予正走过来,隔着手掌,他感觉到一团阴影在自己面前覆盖下:“还是不舒服吗?”
宋韵没有移开盖着眼睛的手掌,微不可闻地回他:“还好。”
她语气冷淡,像是把自己装在一个壳子里,盛予正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眉头微微蹙起,但终究只淡淡开口道:“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待会有个越洋会议要开,会比较晚。”
盛予正确实睡得很晚,直到凌晨,宋韵还隐约听到隔壁,他在开电话会议的声音。而躺在床上的她,也毫无睡意。
刚刚过去的这一天,对于宋韵来说,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中被丢入了一颗溅起涟漪的石头。
对季维那姗姗来迟的报复,盛予正在自己店里的那一吻,还有他煮给自己的粥,以及他那忽然让她觉得温情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很混乱,白日在店里的那种被可以压抑下去的陌生情绪,又涌上来,而伴随着的恐慌感,让她彻底无所适从。
不过好在无论是那个吻,还是那碗粥,以及那个温情的背影,都只是昙花一现的意外。盛予正和宋韵的相处,依旧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平静和疏离,谁都没有再越线半步。
宋韵的店在业内算不上很有名气,但因着俞乔的关系,也有几个名媛明星顾客,陈太太是其中一个。
这个陈太太五十来岁,是城中社交界的名媛,丈夫在富豪榜上排得上号的那种。因为俞乔的介绍,她喜欢上了宋韵的衣服,算是宋韵的老主顾。
不过这种阔太太很少亲自过来,都是宋韵□□,好在陈太太为人和善,宋韵除了从她这里挣了不少钱,并没有遇到任何苛求和刁难。这次宋韵给陈太太送来新一季的册子,让她挑选后,陈太太顺手给了她一张慈善酒会的邀请卡。
宋韵本来对这种酒会毫无兴趣,不过是名流富商社交场上的噱头。她不属于那个群体,也知道陈太太给她这张邀请卡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不过她和俞乔电话中聊天时,无意中告诉了她这件事,那厢俞乔非要她去,因为俞乔的杂志是那场酒会的协办方。
用俞乔的话说,要打入资产阶级阵营,作为无产阶级的一份子,当然是有个伴最好。
其实严格说起来,宋韵并不算真正的无产阶级,她家境尚可,自己收入不低,比大部分上班族都要好很多。
但在那种酒会中,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无产阶级。
宋韵对这种酒会不感兴趣,倒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她作为曾经也在时尚圈混过的人,那种衣香鬓影的酒会,有多无聊虚伪,她再清楚不过。
俞乔没有被上司派活,来这场酒会要做的就是吃吃喝喝,这也是她为什么非叫上宋韵的原因。
酒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灯光下看起来富丽堂皇,每一个衣冠楚楚的宾客,都有着差不多的笑容。
两个女人一碰头,俞乔上下打量了宋韵一番,见她穿着一件素色旗袍,脸上只着淡妆,啧啧两声:“既然都来了,干嘛不打扮得光鲜亮丽点?说不定今儿运气好,还能钓到个金龟婿呢!”
宋韵看了眼俞乔,她确实穿得讲究,除了衣服很给面子地穿着宋韵出品的裙子,手上是拎着纪梵希的小坤包,脚下踩着香奈儿的高跟鞋。这身行头远远超过她一个月薪水。
不过时尚行业,本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业,所以找个金龟婿如今已经是俞乔的奋斗目标。
宋韵笑:“那祝你成功。”
俞乔道:“别啊,是咱俩都能成功。你跟季维也分了几个月了,难不成还傻不愣登地想再找个凤凰男?我跟你说,不是我虚荣势利,你要再找,必须得找个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就算没了感情,至少还有物质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