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然略微犹豫,还是进去了。既然大臣们知道的规矩,段聿修不可能不知道,她让自己进,大臣算什么。
“这成何体统!”大臣在张子然背后咆哮。
进了屋,段清研将门关上,门外的议论纷纷骤然隔绝。
环视一圈,还是老样子,段聿修也还是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手边两摞高高的奏折。
“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张子然先开口问道。
段聿修猛然抬头,目光流转已经明了张子然再说什么。只是张子然语气坚定,她还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有些惶然。
“怎么,还是你骗我的事太多了,不知道该说那件好!”张子然嗤笑出声,眼前这个自己倾心的女子,竟有些看不透。
“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段聿修示意段清研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起身站到张子然面前,才解释道,“朕也是不得已,何鸣的事当时已经罪证确凿···”
“什么叫当时罪证确凿?”张子然追问道,“是谁给您的罪证确凿?”
段聿修以手扶额,“朕也很后悔,自责了很久,但当时真的是人证物证具备,谁知都是太师事先安排下的,何鸣一死,太师又让人证反口。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朕也是追悔莫及!”
“你追悔莫及何鸣就能活过来吗!”张子然用力甩开段聿修,恨恨的道,“你是皇上,手握生杀大权,取人性命只是谈笑间的事。正因如此你才要更加谨慎,而不是随意残害无辜的人!”
“朕从没有残害无辜的人,是我的失察我承认,但是我从没想过欺压残害平民百姓!”段聿修一听张子然说自己残害无辜者,登时大怒,声音也有些失控。
“可是你这样做了!”张子然面色平静,一字一句的道。他在江南的时候,何鸣就被抓起来了,但是人却是自己回宫后才被斩首的。当时太师已经被下放京外,段聿修明明可以放了何鸣,却没有。
是啊,不管她想不想,她都是这样做了!她受人陷害,她被蒙蔽双眼,她因忙碌失于查证,但这些理由都抵不过,她做了!何鸣是被人冤枉的,但是下令斩首的,是她。
段聿修忽然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怔怔的如同一具雕像,双目失神。她即位之时,暗暗立誓要做个明君,她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接手朝政以来,有多少贤德因为她无力而被残害,都怪她!
“是啊,都怪朕,是朕无能!朕该死!”段聿修开始陷入无边的悲戚,被一种无力感紧紧包裹。
“你是皇上,没人能怎么的了你,所以你也不用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你应该庆幸!”张子然知道段聿修不会怎么样,才这般道出何鸣的事。他只是想为教过自己功夫,那个粗狂的汉子做点什么。
“我该庆幸自己是皇上?”段聿修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过的悲戚,她从没庆幸过。
见段聿修这样,张子然气愤过后并没有满足,他是生气段聿修杀了何鸣,但是看到她这样,自己又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挥散不去。张子然不想看见她这副样子,愤然离去。
留下段聿修仍在失神,口里喃喃的道,“是我的错,都怪我~”
在门口遇到了段清研,张子然招呼都不打大步离开。赵明全亦步亦趋的跟着。
段清研疑惑的推门进屋,就看到段聿修瘫坐在椅子上,如同失去魂魄一般。她从来就没见过她这样,仓皇扑过去,“皇上!你怎么了?张子然他跟你说了什么?”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段聿修只喃喃说着这一句,见到段清研如同看到亲人,搂着她失声痛哭,“清研~我不是个好皇帝···”
“是不是张子然跟你说了什么!”段清研急的不行,想找张子然算账,又担心段聿修不敢离开。
回到临华殿的张子然,一屁股坐到床上,明明只是站了半天,却像干了一天苦力,比之前教小孩练一天的跆拳道还累。
“公子,您跟皇上都说了些什么?”赵明全试探着问道。
张子然半天没有说话,脑子里都是段聿修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然有些心痛。
“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我只是为何鸣说句公道话!”
“何鸣~”赵明全被张子然忽然的后生惊住了,失声问道,“公子该不会去问皇上去了吧!”
“你也早就知道了,为何不跟我说?”张子然质问道。
“公子,奴才不是不想跟您说,只是这件事说不明白。”赵明全承认道,“何鸣确实死的无辜,也确实是皇上下令杀的。可是根本的原因在太师,安排下一系列的证据,还指使了一个小太监做证,皇上也是迫于无奈才下旨的。”
“是太师从中作梗了,但是何鸣死的时候,太师已经离京!”张子然觉得太师不是何鸣之死的罪魁祸首,也气自己,“我当初要是不跟她生气,怎么会昏迷了十多天,错过救何鸣的最后机会!”
赵明全见说不通张子然,只好先认罪,“都怪奴才,没能及时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