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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ot;我怎么想只有我自己能够决定。&ot;老康咧嘴一笑，目光死死地看着江雪，直到她低下头去。他转头看着何夕说：&ot;我喜欢江雪。&ot;何夕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眼前这个胖乎乎的人让他乱了分寸。情敌？这么说他们之间是敌人了，至少人家已经宣战了。何夕感到自己背上已经沁出了汗水，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末了他采取了一个也许是最蠢的办法。何夕转头对江雪说：&ot;我该怎么办？&ot;

江雪镇定了些，她正色道：&ot;何夕是我男朋友，我喜欢他。&ot;老康看上去并不意外：&ot;如果你是那种轻易移情别恋的女孩的话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你了。&ot;他举起一只手，服务生跑过来问有什么事。&ot;去替我买九十九朵玫瑰，要最好的。&ot;老康拿出钱。

何夕剧烈地喘着气，他从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简直就像是戏剧里的情节。&ot;那好吧。&ot;何夕吐出口气，&ot;既然你要和我一决高下的话我一定奉陪。&ot;何夕突然觉得这样的话说起来也是很顺口的，仿佛天生他就最擅长这个。

&ot;我不想待下去了。&ot;江雪说，他的脸依然很红，&ot;我们还是走吧。别人都在看我们。&ot;服务生新送来两杯茶。老康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站起身说：&ot;今天的茶我来请。&ot;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何夕突然粗暴地将他的手挡开，并且拿出钱说：&ot;谁也不要争，我来。&ot;

伤心者何夕（八）

何夕默不作声地看着夏群芳忙碌地收拾着饭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ot;妈，你能不能帮我借点钱。&ot;何夕突然说，&ot;我要出书。&ot;夏群芳的轻快的动作立时停下来。&ot;借钱？出书？&ot;她缓缓坐到凳子上，过了半晌才问，&ot;你要借多少？&ot;&ot;出版社说至少要好几万。&ot;何夕的语气很低，&ot;不过是暂时的，书销出去就能还债的。&ot;

夏群芳沉默地坐着，双手拽着油腻的围裙边用力绞结。过了半晌她走进里屋，一阵&ot;悉悉卒卒&ot;的响动之后她拿着一本存折出来说：&ot;这是厂里买断工龄的钱，说了很久了，半个月前才发下来。一年九百四，我二十七年的工龄就是这个折子。你拿去办事吧。&ot;她想说什么但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低声补充说，&ot;给人家说说看能不能迟几个月交钱，现在取算活期，可惜了。&ot;何夕接过折子，看了眼金额便朝外走：&ot;人家要先见钱。&ot;&ot;等等-&ot;夏群芳突然喊了声。

何夕奇怪地回头问：&ot;什么事？&ot;夏群芳眼巴巴地看着何夕手里那本红皮折子，双手继续绞着围裙的边：&ot;我想再看看总数是多少。&ot;&ot;25380，自己做个乘法就行了嘛。&ot;何夕没好气地说，他急着要走。&ot;我晓得了，你走吧。&ot;夏群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她也觉得自己太罗嗦了。&ot;……

刘青有点忙乱地将桌面上的资料朝旁边抹去，但是何夕还是看到了几个字：研究生入学指南。何夕的眼神让刘青有些讪讪然，他轻声说：&ot;是帮朋友的忙。你先坐吧。&ot;何夕没有落座的意思。&ot;老师。&ot;他低声开口说，&ot;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想自己出书。&ot;刘青没有显得意外，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事。过了几分钟他走回桌前整理着先前弄乱的资料，脸上露出自嘲的神情：&ot;其实我两年前就在帮人编这种书了。编一章两千块，都署别人的名字。并不是人家不让我署这个名，是我自己不同意，我一直不愿意让你们知道我在做这事。&ot;何夕一声不吭地站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刘青叹口气说：&ot;我知道你想把微连续理论出书，但是，&ot;他稍顿一下，&ot;没有人会感兴趣的。你收不回一分钱。&ot;&ot;那你不打算借钱给我了？&ot;何夕语气平静地问。

刘青摇摇头：&ot;我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失败。到时候你会莫名奇妙地背上一身债务，再也无法解脱。你还这么年轻，不要为了一件事就把自己陷死在里面。我以前……&ot;门铃突然响了，刘青走出去开门。让何夕想不到的是进门的人他居然认得，那是老康。

老康提着一个漂亮的盒子，看来他是来探访刘青的。刘青正想作介绍，而何夕和老康已经面色凝重地握手了。&ot;原来你们认识。&ot;刘青高兴地搓着手，&ot;这可好。我早有安排你们结识的想法了，在我的学生里你们俩可是最让我得意的。&ot;何夕一怔，他记得老康是计算机公司的老板。老康理解地笑了笑说：&ot;我是数学系毕业的，想不到会这么巧，这么说我算起来还是你的同门师兄。&ot;他促狭地眨眨眼，&ot;怎么样，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吧。&ot;刘青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曲折，他兴奋得仿佛年轻了几岁，四下里找杯子泡茶。老康拦住他说不用了，都不是外人。何夕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看得出这个老康当年必定是刘青深爱的弟子。

&ot;老师。&ot;何夕说，&ot;你有客人来我就不耽搁了。我借钱的事……&ot;刘青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盯着何夕的脸，目光里充满惋惜：&ot;你还是听我的话，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借钱出这样的理论专著是没有出路的。&ot;他转头对老康解释道：&ot;何夕提出一套新颖的数学理论，他想出书。&ot;老康眼里闪过一个亮点，他插话道：&ot;能不能让我看看，一点点就行。&ot;何夕想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几页纸递给老康。老康的目光飞快地在纸页上滑动着，口里念念有词。他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整个人仿佛沉浸到了那几页纸里。过了半天他才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发呆地看着何夕：&ot;证明很精彩，简直是音乐。&ot;何夕淡淡地笑了，他喜欢老康这样的比喻。其实正是这种仿佛离题万里的比喻才恰恰表明老康是个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