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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ot;他不计较可我计较。&ot;何夕突然提高了声音。

江雪一怔，仿佛明白了何夕的心思。她咬住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这时老麦兴冲冲地跑回来，眼前的场面让他有些出乎意料。&ot;怎么啦？&ot;老麦笑嘻嘻地问&ot;你们俩在生谁的气？&ot;他看看表，&ot;现在回去太早啦，我们到&39;金道&39;去打保龄球怎么样？&ot;何夕悚然一惊，老麦无意中的这句话让他心里发冷。又是&ot;金道&ot;，怎么会这么巧，简直就像是-心有灵犀。他看着江雪不想正与她的目光撞个正着，对方显然明白了他的内心所想-她真是太了解他了，江雪若有所诉的眼光像是在告白。

&ot;算了。&ot;何夕叹了口气，&ot;我今天很累了，你们去吧。&ot;说完他转身朝室外走去。

江雪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眼里滚动着泪水。

&ot;我去叫他回来。&ot;老麦说着话转身欲走。

&ot;不用了。&ot;江雪大声说，&ot;我们去&39;金道&39;&ot;我正意识地挡在何夕的面前，但是他笔直地朝我压过来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我的身躯。

伤心者（五）何夕

十八英寸电视里正放着夏群芳一直看着的一部电视连续剧，但是她除了感到那些小人儿晃来晃去之外看不出别的。桌上的饭菜已经热了两次，只有粉丝汤还在冒着微弱的热气。夏群芳忍不住又朝黑漆漆的窗外张望了一下。

有电话就好了，夏群芳想，她不无紧张地盘算着。现在安电话是便宜多了，但还是要几百块钱初装费，如果不收这个费就好了。夏群芳想不出何夕为什么这么晚没有回来吃饭，在印象中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何夕只要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是作数的，哪怕只是像回家吃饭这样的小事，这是他们母子多年来的默契。夏群芳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她没有一点食欲，但是靠近心口的地方却隐隐地有些痛起来。夏群芳撑起身，拿瓢舀了点粉丝汤，而就在这个时候门锁突然响了。

&ot;妈。&ot;何夕推着门就先叫了声，其实这时他的视线还被门挡着，这只是许多年的老习惯。

夏群芳从凳子上站起来，由于动作太急凳子被碰翻在地。&ot;怎么这么晚才回来？&ot;虽然是责备的意思但是她的语气却只有欣喜了，&ot;饿了吧，我给你盛饭。&ot;何夕摆摆手：&ot;我在街上吃过了，有同学请。&ot;夏群芳不高兴了，&ot;叫你少在街上乱吃东西的，现在流行病很多，还是学校里的干净。你看对门家的老二就是在外不注意染上肝炎的……&ot;夏群芳自顾自地念叨着，她没有注意到何夕有些心不在焉。

&ot;我知道啦。&ot;何夕打断她的话，&ot;我回来拿衣服，还要回学校去。&ot;夏群芳这才注意到何夕的脸有些发红，像是喝了点酒，她有些不放心地问：&ot;今天就不回学校了吧？都八点钟了。&ot;何夕环视着这套陈设简陋的两居室，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ot;晚上刘教授找我有事。&ot;他低声说，你帮我拿衣服吧。&ot;夏群芳不再有话，她转身进了里屋，过了几分钟拿着一个撑得鼓鼓的尼龙包出来。何夕检视了一下，朝外拎出几件厚毛衣：&ot;都什么时候了还穿得住这些。&ot;夏群芳大急，又一件件朝口袋里塞：&ot;带上带上，怕有倒春寒呢。&ot;何夕不依地又朝外拎，他有些不耐烦：&ot;带多了我没地方放。&ot;夏群芳万分紧张地看着何夕把毛衣统统扔了出来，她拿起其中一件最厚的说：&ot;带一件吧，就带一件。&ot;何夕无奈地放开口袋，夏群芳立刻手脚麻利地朝里面塞进那件毛衣，同时还做贼般地往里面多加了一件稍薄的。

&ot;怎么没把脏衣服拿回来。&ot;夏群芳突然想起何夕是空手回来的。

&ot;我自己洗了。&ot;何夕转身欲走。

&ot;你洗不干净的。&ot;夏群芳嘱咐道，&ot;下次你还是拿回来洗，你读书已经够累了。再说你干不来这些事情的。&ot;&ot;噢。&ot;何夕边走边懒懒地答应着。

&ot;别忙，&ot;夏群芳突然有大发现似地叫了声，&ot;你喝口汤再走。喝了酒之后是该喝点热汤的。&ot;她用手试了一下温度，&ot;已经有点冷了，你等几分钟我去热一下。&ot;说完她端起碗朝厨房走去。等她重新端着碗出来时却发现屋子里已经空了。

&ot;何夕。&ot;她低声唤了声，然后目光便急速地搜寻着屋子，她没有见到那两件已经塞进包里的毛衣，这个发现令她略感放心。这里一阵突如其来的灼痛从手上传来，装着粉丝的碗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夏群芳吹着手，露出痛楚的表情，这使得她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然后她进厨房里拿拖把。

我站在饭桌旁，看着地上四处横流的粉丝汤，心里在想这个汤肯定好喝至极，胜过世上所有的美味珍稀。

伤心者（六）

何夕

刘青关上门，象征性地隔绝了小客厅里的嘈杂，在这种老式单元房里的声音是可以四处周游的。学校的教师宿舍就这个条件，尤其是数学系，不过还算过得去吧。

何夕坐在书桌前，刚才刘青的一番话让他有些茫然。书桌上放着一叠足有五十厘米高的手稿，何夕不时伸出手去翻几页，但看得出他根本心不在焉。

&ot;我已经尽力了。&ot;刘青坐下来说，他无不爱怜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

&ot;我为了证明它花费了十年时间。&ot;何夕注视着手稿，封面上是几个大字-微连续原本，&ot;所有最细小的地方我都考虑到了，整个理论现在都是自治的，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ot;何夕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ot;它是正确的，我保证，每一个定理我都反复推敲过多次，它是正确的。现在只差最后的一个定理还有些意义不明确，我正试图用别的已经证明过的定理来代替它。&ot;刘青微微叹口气，看着已经有些神思恍惚的何夕：&ot;听老师的话，把它放一放吧。&ot;&ot;它是正确的。&ot;何夕神经质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