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心跳、扒光遗物、搬运尸体以及清洗现场,恶人谷的居民自发地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全程不用任何人指挥。
从他们处变不惊的状态来看,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大家都习以为常,熟稔于这些缄默的规则。
刀疤脸的尸体,被几位居民用血衣裹住抬走运往恶人谷的深处。
陈先笙昨天在瘸爷的院子里,见过没处理干净的血和靴子。谷内本就没多少空间,极有可能是当做肥料。
像恶人谷这种地方,不受世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安将军有意庇护,或许正是看中这里可以毁尸灭迹不留隐患。
恶人们往往反侦察意识极强,稍微察觉到风吹草动就跑路。设好陷阱等他们跳,比走抓捕程序更加省时省力。
瘸爷目送尸体被抬走,这才拄着拐杖走过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陈先笙仍处于禁言中,无法说话便用摇头代替回答。既然这里不是自己的葬身之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道怅然若失的背影,让瘸爷神情复杂。他们几个早就发现这少年郎有些不对劲,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是恶人。
恶人谷的真相鲜有人知,不会有其他被害者家属来此。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对外透露,共同维系这个骗局。
不是恶人,却非要进恶人谷。通常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他是来寻死的。
这样的情况,并非孤例。
回想起对方昨晚不停追问安将军的行为,就差把寻死刻在脑门上。哪有人明知道犯忌讳,还要强行追问的?
奈何他腿脚不便,加之飞剑太小无法载人,只能找别人追上去劝说:
“烂脸,快过来!”
他们这些待在恶人谷的老家伙,以前在外面也曾辉煌过。因为彼此间十分熟络,所以才这样称呼。如此便能够省去姓名,不会唤起对方以前的回忆。
“死瘸子,催什么催?”
别看洪清平嘟嘟囔囔,但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不多时便转身离开。
陈先笙走出谷口,回头看向明目张胆摆在这里的路牌。昨天下午与中年男子的对话,仍历历在目。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公子,还请留步!”
走了大概三四百米,身后倏然响起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陈先笙知道是戴面具的男人,顿时驻足等待。
方才在恶人谷里,瘸爷、独眼和独臂三人都对刀疤男出过手。唯有这个人袖手旁观,但猜都知道绝非善茬。
陈先笙知道不是来追杀自己的,要杀在恶人谷里有无数机会动手。如今禁言时间已经过了,抢先一步开口道:
“你追出来,是想让我对恶人谷的真相保密吗?放心,我没理由泄密。只是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碰到难缠的恶人,你们小心遭到反噬。”
洪清平确实受瘸爷所托,出来劝一劝陈先笙让其不要轻生。对恶人谷的真相保密,只是顺带而为的事情。
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泄不泄密,无所谓的。我追出来是想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陈先笙有些意外,不清楚面具男打探自己行踪干什么。如果要灭口现在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以后?想明白这一点的他觉得没必要撒谎,如实告知:
“应该是上京城吧,怎么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洪清平出现了短暂失神,很快便恢复过来:
“公子,其实我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