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夫人坐在沙发上,萧正宇个子又高,交谈起来很不方便,为了顾及礼貌,他在她腿旁半蹲下身子。这样的姿态,两人视线差不多平行,费夫人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萧正宇的脸,说:&ldo;正宇,你比上次见面瘦了些,是不是平时一忙起来就不按时吃饭?这样不好。我跟你说过,要是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干了,到我这里来。&rdo;&ldo;不会的,&rdo;萧正宇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笑,&ldo;我没觉得瘦了。&rdo;&ldo;我还能看错吗?&rdo;费夫人瞪他一眼,轻轻叹息,&ldo;你还是那个倔强的性子。我说你这就叫明珠暗投。你现在的工作,舞台太小,不适合你。&rdo;萧正宇极短的一默,有浅浅的纹路出现在额角,旋即很快的消失。&ldo;不是这么回事。&rdo;&ldo;好了,不说了,我知道你也不爱听,&rdo;费夫人把书放在茶几上,站起来,&ldo;我熬不住了,我先去休息了。你这一路上都没吃什么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就在厨房,一会管家带你过去。&rdo;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完全忘记她的存在。薛苑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看着萧正宇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离开起居室。薛苑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去,费夫人却忽然回头,好象经过漫长的时间,终于发现她原来还在这里。费夫人视线在薛苑身上,可话还是对着萧正宇说的:&ldo;嗯,你带来的人是她?&rdo;&ldo;是的。&rdo;&ldo;我记得她,是叫薛苑吧?&rdo;狭长的走廊里壁灯光芒昏暗,费夫人的表情就像是经过处理的照片,完美依然完美,可就是什么都读不出来。薛苑忐忑不安的迎上去:&ldo;是的,费夫人。&rdo;&ldo;起初我不觉得,现在看你,长得真像是一个人。不过,我希望是巧合。&rdo;这句话仿佛随意说的。她声音不高,但薛苑就是觉得刺耳,很小心的低头赔笑。萧正宇扶着费夫人上楼,楼梯旋转而上,一张绣着花园样式的壁毯从上垂下,作为楼梯的背景,格外乍眼。看到两人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之后,薛苑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去往哪里,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挎包,这也许是她在这间屋里唯一可以真正抓住的东西。&ldo;小姐,您的房间在这边,请跟我来。&rdo;意外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头一看,一个和蔼的中年人正在对她微笑。那也是华人的脸,说的却是英语,也是合身西装,薛苑估计这应该就是此间的管家,立刻礼貌一笑,答了一句&ldo;好的&rdo;。她的房间在一楼的最里一间,自带浴室,窗外是一片平展而茂盛的的草坪,管家笑了笑:&ldo;薛小姐,有什么需要的,您就跟我说。&rdo;薛苑连连摇头:&ldo;没有什么了,谢谢您,这间屋子很漂亮。&rdo;&ldo;你要不要吃什么?&rdo;&ldo;啊,也不用了,我不饿。&rdo;他的态度非常的好,可薛苑却觉得浑身不对劲,礼貌得太过,就会让人觉得冷漠和敌意了。没来由的想起萧正宇,他对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但就是做得温暖和妥贴,让人觉得温暖。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就这么大。看到管家转身要离开,她迟疑片刻,又问:&ldo;萧先生呢?他住在哪里?&rdo;&ldo;他的房间一直在二楼,您不用担心。&rdo;&ldo;哦,好。&rdo;不论是费夫人还是岳万里,又或者是这位管家,跟他们交谈真是让人觉得异样的疲惫。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枯坐都不会让人觉得这么辛苦。薛苑疲惫的把包往床上一扔,人顺势栽进床里。闭上眼睛之前,今天经过的一切事情走马观花的从眼前掠过,纷纷扰扰的念头在脑子里混乱着,萧正宇手心的温度,费夫人微笑的表情,两个人那样亲昵的交谈‐‐明明可以理出一个头绪,可她就是固执的不去理睬,任凭大脑陷入细枝末节的纠缠中,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也许是时差没有调整过来,又或者是被单枕头的气味不同以往,到底睡得不沉,半夜的时候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薄薄被毯,想了一想,拉开窗帘看了看天色尤暗,忽然了无睡意,为了打发时间,又从包里取出笔记本一页页开始翻看。这么一看就到了东方露出了亮色。直到萧正宇前来找她。他站在门外,估计是刚刚洗过澡的原因,带着青草的气息;他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又换了身衣服,白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开,锁骨的形状忽隐忽现,完全当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