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苑忍不住拥抱她:&ldo;没关系。&rdo;因为天气太热,两人脱了学士服,交还到辅导员手里,然后站在报告厅外的钢琴旁等黄湾过来。&ldo;这么些年,你后悔过吗?我看得出来,你对绘画啊,艺术设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rdo;丁依楠看着她,&ldo;其实,我也就现在才会问你。&rdo;&ldo;我也不知道,&rdo;薛苑苦笑,&ldo;我尽量让自己不去想。&rdo;&ldo;我一直觉得非常对不起你,&rdo;丁依楠说,&ldo;大一的时候,不应该跟她们一起排挤你。&rdo;&ldo;我没怪过你们,&rdo;薛苑摇头,&ldo;我到底是你们的姐姐,怎么会怪。那时候我在你们眼底,是又清高又可恶吧。&rdo;&ldo;老实说也许都有,&rdo;丁依楠想起这大学几年,颇多感慨,&ldo;你那时候考进来的时候,文化课成绩似乎是全校第一吧,实在高的离谱,你还那么漂亮,满身都是书卷味,跟我们太不一样了。加上你又比我们大,自然觉得你高不可攀。你那时候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是板着脸,一个人在图书馆默默的看大部头的书,独来独往的,就更加难以接近了。&rdo;这些都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薛苑默默听着。&ldo;接触之后才发现你真是个好人,&rdo;丁依楠拉着她的手,&ldo;虽然我也是大三才发现这个事实,但我很高兴我没有错过你。&rdo;她满不好意思的笑了,薛苑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扶着她的肩头在原地打了个转:&ldo;黄湾来了,小两口亲热去吧。我在学校到处转转。&rdo;&ldo;你去哪里?&rdo;&ldo;去教室看看。&rdo;她从图书馆一楼报告厅出来,先去隔壁大楼的展厅看了本届毕业生的学生的优秀毕业作品‐‐其实参观过不止一次了,可她还是想去再去看看。展厅里的参观者只有寥寥数人,远远不如一两个月前的盛况。国画,水彩,油画,雕塑,种类繁多;论质量比,和博艺画廊的展出的作品的确有着相当的距离。但这自然也是难免。真正的画画天才,两千年来全世界也就只能数出那么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能掌握娴熟的绘画技巧已经相当难得了。现在的年轻学生受到了千篇一律的教育,思想上大都雷同,绝大多数人所能想到的都有前人珠玉于前,所谓优秀的作品不过是比别的作品多一点儿灵感或者多一点感动吧,但也够了。有的时候也许就是那么一点的灵感和感动,最终诞生出了不起的大师。人的脚是会自己认路的,从展厅出来,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艺术设计系所在的教学楼,空空的大楼里几乎看不到人。已经是七月初,低年级的学生都已经放了暑假,只剩下大四的学生了。她推开一楼角落的那间教室。十余套画板画架毫无任何规律的分布在教室的各处,凳子东倒西歪得张牙舞爪,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绊倒,那是彻底&ldo;不欢迎来客&rdo;的姿态。临近正午的阳光,在阳光中飞翔的尘埃,散落的画笔和颜料,涂抹着各种颜色的废纸团子,明明那么潦草和零乱的教室,在薛苑的长久注视中,似乎焕发出了跳跃的,灵动的生命。薛苑找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座位,扶起凳子坐下,恰好画板上夹着张四十厘米的画纸;她灵感一动,随手从地上捞起半截炭笔,在白纸上挡开一笔,随手勾勒起来。她不知道画什么,可笔却不由自己控制,仿佛了有了意志,在纸上游走不停。大学四年,所有专业课里,她最拿得出手的一门课也许就是素描。夏日天气炎热,一个人在教室坐得太久,汗水从后颈渗出来,衬衣粘糊糊的贴在身上,怎么都不舒服;此时却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握着铅笔的手依然如飞,直到碳素笔的碳芯全部用尽。此时她才认真的看自己刚刚画出来的东西,绝望的叹了口气,重重把笔一扔。深思中有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ldo;速写?画的是你家?&rdo;她回头看了来人一眼,空白着脸转了过去。&ldo;难道忘记我了?我可是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你呢。薛苑,&rdo;身后的脚步声临近,柔滑的声音和呼吸在后颈回转,一只手从左侧探出,帮她把额角被汗粘住的头发挑开一缕;薛苑心情不论怎么低沉阴郁也忍不住愤怒,欲拍案而起的那一瞬身后人巧妙的退到她身后半米处,她扑了个空,只看到他露出笑气定神闲的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