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智谋武略,皆为上品,还是荆老将军记名的弟子。母族皇商首富,既能保国库丰盈,无外戚专权之忧。而且,四皇子尚未立正妃,唯有两侧妃,琳妃娘娘属意的,也是长乐姑娘。”应天全道,“我话尽于此,贤侄不妨考虑考虑。”
……
“三千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好诗,好句。”赵辉对这笔如大小不一形体各异的字迹不敢恭维,但对书写的内容,还是大加赞叹。
荆长歌手一抖,狼毫笔尖拉出一条长线,“别人的,我借用来骗一骗大哥。省的他总说我不通文墨。我只是……不认识一部分字而已。”
赵辉把纸放归桌上。
“我还是穿男装顺眼些。”荆长歌发现有一根衣带系错了位置。
“英雄所见略同。”赵辉拾起一颗杏子,边吃边道。
“先入府请安,再进宫面圣,再到祭坛上香祈福,然后参加群臣接风晚宴。”荆长歌抱怨,“这哪里是洗尘,简直是要把人活活累死。”
“这等尊宠,旁人求之不得。”赵辉又拨开一个杏子,津津有味。
“我还是紧张。”荆长歌拿起桌上另一张纸来看,依旧是她书写的字迹,是荆靳事前告知她荆府的一些状况。“荆家主母名为易巧,年五旬,性严厉,对之当言听计从,切勿当面顶撞。长女名叫荆长乐,刁蛮任性,对之应不理不睬,切勿争执不休。管家一名,姓荆名元,管事若干,护卫仆役丫鬟帮工众多……”
“既娶妻,何纳妾?”荆长歌愤愤不平。就是因为妾太多,才搞出如此多的的兄弟姐妹与麻烦事。
“没有妾,怎有你?”赵辉道。
荆长歌闭目,她没有办法向这个时代的人解释,三妻四妾为道德伦理所不容的问题。
“你性情与我师娘颇为近似,师娘性格爽朗,不拘小节,不许师父娶妾,师父与师娘,相爱扶持,情比金坚。”赵辉回忆童年岁月,“师父脾气不好,师娘处处容让他,待师父气过,又反过来向师娘道歉。”
荆长歌沉默,明眸清亮,静静聆听。
“那年师父病重,师娘日日守在床前,师父问师娘,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师娘说,她要带着师父的骨灰,游遍山川江河,替师父看尽世间千姿百态。”赵辉淡若清辉的面庞染上一抹笑意,“师娘还说,终有一日,她会带着师父的骨灰,回归凤凰山,魂安故里。”
荆长歌脑中嗡鸣,那似曾相识的剧痛感觉,又回到她的脑海中,脑海中浮现出古墓石壁上的文字与古墓通道,在一方石室内,有一见金色灿灿的三足容器,如同鼎状,半人之高,她欲要靠近看那金鼎的模样,却感到四肢一震抽搐,脑中剧痛翻倍,呼吸滞顿,如同被利器连续猛击后脑,捂着后脑倒地晕厥。
“长歌,长歌!”
一股清热的暖流流入身体,荆长歌朦胧中听到有人唤她。
头痛减轻,却感疲劳至极,她自觉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又入梦境。还是那个海岛,桃花灿烂,海浪如雪。阳光般俊俏的男子,牵着一个垂髻幼童,落入礁石。幼童手里拿着木剑,胡乱比划着招式。男子宠溺地拉着幼童执剑之手,端正他的姿势。
“逍遥剑法的精髓,不在招式,而在于心。随心而动,化实为虚。”花瓣轻落,男子因声而回头,展颜而笑,明媚如桃花。
“凰儿……你来了……”
忽而,那块爬满了青苔藓的碧玉碑又现,只是已入严冬,没有花瓣,唯有积雪。朱红字迹醒目,“亡夫,逍遥岛主,萧遵义之墓。”
“阿义……”
呢喃低语,床一旁的赵辉与荆靳却听的清楚。
“阿义是谁?”赵辉皱眉,抬头望向荆靳。
“我不知。”荆靳面露愁容。
因荆长歌忽然昏迷,本应与荆靳一同参与的祈福入宫等一系列的安排,换做荆靳与副将两人。荆长歌直接被荆家军护送到荆府的楚院,赵辉留在荆长歌身边看护。
荆靳晚宴匆匆敷衍完毕,以至天亮,披朝露踏鸡鸣回府,先入楚院,荆长歌还未醒来,不过气色比清晨好太多,时不时地低唤“阿义”。
荆靳下意识地去想那大漠中被羽族捉住的百余百姓,询问道,“你是不是与她提到莺莺的事了?”
“没有,我讲我的幼年往事。”赵辉他把今晨的话反复思量无数遍,没有任何线索。
“将军,老夫人等您过去呢。”丫鬟于门外催过三遍。
“知道了。”荆靳揉了揉眉心,方从盘丝洞里爬出来,应付完朝中一干狐狸,家里后院还有豺狼。
荆靳随丫鬟离去,荆长歌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