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长歌拍了拍赵辉的肩膀,“江胥怎么说也是大哥的亲卫,你日日损他,现在全军都拿他做笑话,他会给你好脸色么?”
“损他?”赵辉有些明白,“军中烦闷,开个玩笑罢了。”
“你当做玩笑,别人却不一定。”荆长歌摇头,“江胥的心愿,是有朝一日,成为大哥那般英伟男儿,傲立西境,守家卫国,统兵一方。”
“勤练武艺,熟读兵法,积累经验,方才是他该计较的。若他有了做将军的本事,驰骋纵横,开疆扩土,一夫当关,异族不敢入侵分毫,真断袖又当如何?”赵辉依旧不解,“男子汉大丈夫,坦荡磊落,何惧别人说什么?”
“因为……”荆长歌想了想,终于找了一句具有高度概括性与哲学意味的话,“他不是你。”
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天分也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有赵辉的机遇拜得名师,学得盖世内功,有魄力说一句“坦荡磊落,何惧别人说什么?”
她听见那些被她骗过的大渝百姓,知道真相后对她的议论与职责,失去姐姐的满满口口声声说是她害死了莺莺。荆长歌承认自己有责任,诚恳的下跪认错,她也拼上性命为莺莺报了仇,她还能做什么呢?自尽谢罪,以消怨恨?
绝不可能。
她早就打算好,此番认祖归宗的仪式过后,她要加入青煜军,青煜军的军规里,并没有一条说不收女人。她除了死,还有许多力所能及,能够消除怨恨的事,实现大渝百姓的心愿,终有一日,止兵戈,战乱平,千里西境,再无烽烟。
她的双手,早已染上了这个时代的血,她用短刀刺进敌人的咽喉,夺取过他人性命,她亲眼见流沙吞噬一切,在景央,她亲手栽下西境守护之树,向乌苏河神许下承诺,她是青煜军中勇夺帅旗的荆姑娘,是战神荆靳的妹妹荆长歌。
涅槃已生,唯有前行。
两人并排行走青色营帐之间,一白一红两匹马儿,被巡逻兵牵进马厩。
赵辉见荆长歌迷茫双眸,又想起荒漠绿洲处那孤寂悲怆的身影,转而道,“师弟昨日有传信,说你那个飞机,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什么?”荆长歌大惊,“怎么可能?”
没有材料,没有原理,没有能源,就凭她一张信手涂鸦,竟然,做成了第二次工业革命最为顶尖的发明?
“师弟并无详说,”赵辉不懂机关,但郦橦是机关天才,武功虽然学不好,但继承师父的机关绝学,那种怪异的图纸,说不定真能造出些怪异的东西来。
“赵大哥,若是,若是司命大人做好那飞机,能否借我一观?”荆长歌对冷眸司命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一个段位,语言天才,外加航空专家?
“你不妨多攒些银两,”赵辉表示自己爱莫能助,“师弟做这些的根本目的,是卖钱。富商富户,喜欢些奇异之物做摆件。”
衣食乃民生之本,天才也会为饥饿所困,只是可惜了那些足以撼动这个时代的发明,不明不白地沦落成丧失使用价值的观赏品。
“司命在部族中地位高贵,他会少银子?”荆长歌仍不愿相信,口气不善。
赵辉面露愧色,“阿郦每个地方都呆不长,也并非都是三司之位,而且,师父旧疾难除,需要大量珍惜草药,过去,我与阿郦偷抢居多,如今得遇名医,手头宽裕,取药时会留下些银两稍作抵偿。”
除了那次赵辉提及小师叔,荆长歌再没听赵辉提过去之事,身怀高超武艺,助她帮他,随她南下,留在荆府,与那诡异莫测的冷眸司命一般,都是一团迷雾。只是赵辉心性爽朗,不拘小节,反而容易卸去他人防备与疑心。
“师弟知我们在一处,说让我带你回去见三师叔一面。”赵辉本意也是如此,在西境那时,想趁夜黑风高将其掳走,谁知战事连连,陷入其中,与荆长歌患难相交,引为知己,不愿有违荆长歌本心,一早决定开诚布公,把他目的告诉荆长歌,“这些日子,我观察你的身体里并没有内力,时有时无的情况太奇怪了,若是三师叔的话,大概能想到是为何。”
荆长歌有了荆靳妹妹的身份,反倒对初来于此的古墓,不做深究。她之所以情急之下一掌把冷眸司命打吐了血,是因为当时脑海中浮现出古墓石壁上的异样文字,还有那困住天瑶部族的迷雾法阵,都是她剧烈头疼过后,清晰现于脑海之中的。
荆靳告诉她,荆长歌曾随隐世前辈学过武艺,难道这个前辈,就是赵辉的小师叔?
荆长歌很难做出抉择,若去,自己穿越灵魂之事很可能露馅,若不去,挚友如此简单的请求,她还百般推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