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被佟樱翻过来,上面还有未消的细小疤痕,层层道道。
倒是把你伤着了。佟樱蹙眉。
这有什么,徐有露不在意,早就不疼了。又压低声音,太太别怨我。我觉得这事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可我爹爱计较。
不是爱计较,是等着算计呢。
徐家的书房在主楼外的一个二层小楼里。
徐大帅个子不高,战场上打拼,风吹日晒地显得人老很多。就在书房里等着他们。
一进天津城就听说曲太太年纪不大,现在这么一瞧,没成想还是个小姑娘!和你站在一块,哪能看出是你母亲,也怨不得那帮子流匪把我家有露错认了。徐大帅声音大,嘴里还有几颗金牙。
徐家的几个孩子,都是随了自己各自的母亲,与徐大帅像的,倒真没几个。但笑起来倒与徐有露一般,咧着嘴,眼睛都快没了。
也幸亏是你母亲,要不我家有露啊,可又得伤心了。又得让我心疼一回。
曲久桓错过眼,扫过书房,这里面摆了不少值钱的古董。
这次倒是让徐小姐受惊了。
他摆摆手,上面都是枪茧:我家小子不少,闺女就这么一个。有露打小就被我惯着。脾气不好,曲少爷还得多担待几分。语气一转,怎么,我听说警局是你家表老爷做主。我前几日向他要人,啧了一声,他可不给呀。
你是曲家能做主的,你说说,这可是怎么回事呀。
那上位者的眼睛如猎犬,笑眯眯的,却还是能透出一股摄人的光。好像能透过战场上的硝烟,找到身后瞄准的那支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达不到的老练。
就像现在一样。
曲久桓捏捏掌心。他没有一刻不在怨怼岁月带给他的桎梏,永远都在渴望着汲取外界更多的养分去成长。
这种欲望与野心,在别人拿着时间的恩赐居高临下地对待他时,在靠着辈份的名义压迫他时,更加强烈。
不过是早出生几年罢了。
好在他能比他们活的更长。
尚且满身锋利的青年手指无意识地上下搓捻着,只是说:警局为政府办事。家事,公事哪能混为一谈呢?我这作小辈的,终究年纪轻,若是在外面让长辈难做。回到家还不得被压着跪祠堂。
他笑。明明冷淡的五官,笑起来却也能春风般和煦。
但终究是我曲家的过失,他叹了一声,备了些薄礼。替徐小姐压压惊,徐大帅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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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人离开徐家的时候,徐大帅和徐子桓站在小楼的窗户前,看着曲久桓和佟樱上了老爷车。徐有露和三姨太在后面殷切地招手。
父亲觉得曲久桓怎么样?徐子桓站在徐大帅身侧,比他高出有半个头。
生瓜蛋子。但比他父亲有种。
徐大帅想起那青年笑着说徐伯伯觉得这几个人对我曲家贵重几分呢?不过是一帮子流民散户。皮笑肉不笑,语气一贯的轻嗤。
但终究还是年轻。年纪摆在那儿,人情老练不了。若是再长个几岁,怕是能跟他称兄道弟,妈勒个巴子的。曲家的儿子怎么生一个像一个!
连随便取的媳妇儿都那么出挑。
徐子轩没说话。
他是长子,纵然仗着比下面几个弟弟大。但终究是庶出,母亲是只知道争宠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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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徐有露送走了二人,没了笑容,身形略带疲惫。转身就去了小楼。正巧碰上了刚刚出来的徐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