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辚让阮云卿侍寝,阮云卿心头就像遭了一记重锤似的,他眼前发黑,周身冰冷,整个人都仿佛掉进了冰窖里,禁不住直打哆嗦。
宫中的太监,本就有侍寝这项职责,他们要在皇帝与嫔妃共寝时,留在屋中当值记档,总之是个看着别人在床榻上*快活,而自己却要站在风地里,一面喝风,一面将皇帝与谁欢好,多长时辰,该女是否受饮了避子汤等等,一一记录在案。
至于别样的含义,倒也不是没有,可喜好男风的皇帝毕竟是少数,因此在宫中,说到太监侍寝,人们一般也只会想到此处。
皇帝那里,自有专人负责此事,而宋辚还是太子,屋中也没配备这样的执事太监,阮云卿身为端华宫的首领太监,心中自然清楚得很。
宋辚让他侍寝,阮云卿压根就没往别处想,脑海中头一个冒出来,就是宋辚要与红鸾共寝,而他,则要被罚在他们二人身边随侍。
这打击非同小可,阮云卿呆愣半晌,心中只觉难以承受。
一句“不要”已经到了口边,又被阮云卿生生压了回去。他周身直抖,几乎要夺路而逃,逃离宋辚身边,躲到什么地方,再也不要看见他。
阮云卿怎么也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和别的男人共寝,别说是睡在一张床上,此时就算是宋辚与红鸾并肩而立,阮云卿都觉得他忍不了了。
这处罚好生残忍,折磨得阮云卿苦不堪言。心里的感情被压抑得厉害,阮云卿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它们压回心底。
心里的疼痛怎么也抑制不住,阮云卿不禁苦笑一声,暗自想到:罢了,如今已是如此,就让他随侍一回,也好看看宋辚到底是怎样与红鸾情浓蜜爱的。
看了,也就能死心了。
心中虽有不舍,但他阮云卿也不是可以随意任人轻贱的,别人的东西他不屑去抢,若宋辚真的与红鸾两情相悦,那么,他从此后就可以摆脱情思,彻底将宋辚忘得干净。
打定了主意,阮云卿自虐似的冷静下来,他坦然点了点头,不理暗自窃喜的宋辚,顾自在心里做着准备,以防真的看见什么,也不至于当着宋辚的面失态。
宋辚若知道阮云卿是如此想的,准得气得把人抓过来,好好揉捏一番,看看他这脑袋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去的自己,冷情薄意,对待身边的人从不会投入太多的感情,因为母亲的关系,宋辚从小就不肯信任他人,若不是阮云卿的出现,也许到了今时今日,他还陷在这种情绪中不能自拔。
是阮云卿用自己的一举一动,告诉了宋辚,这世上,也有像阮云卿一样,为了他旧日的伤痛,而替他流泪的人。为了护着他的安危,阮云卿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豁得出去,上次在皇后宫里,宋辚在惊喜与愤怒这两种情绪中来回颠簸,震撼之余,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也许早在回春堂那次,自己就已经彻底栽在他手上了吧。
宋辚想起那日情形,阮云卿因为怀疑皇后就是下毒之人,而为他掉了眼泪。时至今日,宋辚还能记起阮云卿的眼泪滑过自己手指时的触感,那样的灼热、滚烫,带着阮云卿一颗赤子之心,真诚得宋辚的心都跟着他一起滚烫了起来。
那个冷漠乖僻的宋辚早已不见了踪影,至少在阮云卿面前,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似的,有了发自心底的喜怒哀乐。
这样一个人,宋辚哪会放开,就算费尽周折,与天下为敌,他也要把阮云卿紧紧绑缚在自己身边,永远也不放他离开。
宋辚注视着阮云卿,目光柔和温暖,多日焦躁烟消云散,他温柔的望着眼前的人,只盼与他早日心意相通,能够堂堂正正的将他拥进怀里。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共度了一日。
午后歇了片刻,宋辚便叫阮云卿与自己对弈下棋,如今这个情况,宋辚还得在外人面前做戏,即使在私下里,只有他跟阮云卿两个人的时候,宋辚也不敢像从前似的,再那样直白大胆,表露情意。
今日机会难得,宋辚留下阮云卿,想好好享受一下只有彼此的时光。二人不便出屋,也只好找些看书、下棋的娱乐解闷。
宋辚棋艺精湛,阮云卿还是个刚学下棋的新手,几盘下来,阮云卿一败涂地,他倔脾气上来,不免拉着宋辚又下了几局。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然而一番博弈下来,两个人倒都找回些旧日的情怀,也不再像方才似的,那样拘谨小心了。
宋辚事务繁忙,与阮云卿下了几盘棋后,就又开始着手处理政务。
宋辚有意将一些朝堂上的事说给阮云卿听,为的是日后出入朝中,他也能提前有个防备。别看朝中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衣饰鲜明,见面后斯文有礼,其实他们暗地里的手段,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甚,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若不提前告诉他,宋辚真怕阮云卿应付不了这些老狐狸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