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门从来都是一脉相传,公子宸幼时对诸多草药花粉之类的过敏,本不应该承位的,可是因为其兄不愿承位,他母亲便逼着他去学。他研究药草的时候,小命来来回回不知在鬼门关走了多少遭,只因为他母亲偏心。至于偏心程度,从这件事就可见一斑了,他长到这么大,时时体验的自不必说。”
“而且最可怕的是,其兄对这些事全不知情,对公子宸可谓是兄弟情深。你说,他这几十年来受了诸多苦楚,却没法去怨这个兄长,那他能怨谁?”单若雨笑。
“不知情者往往无辜,却也往往残忍。”
“公子宸还有兄弟?”钟离戟说话的同时凝视着药碗。
“义兄罢了,说起来就又是一桩神医门的秘事了,知道太多有什么好呢。”单若雨憋着气一饮而尽后把碗推回去:“满意了?”
“你可别这么看我,我若不看着,你这次又准备把它倒在哪里?”
“哎。”单若雨拿了个橘子剥了就吃,无视了钟离戟的控诉接着道:“公子宸的娘亲百里嫣然暗恋长安的云中君慕容清,但是她姐姐百里舞儿与慕容清两情相悦,虽然没有夫妻名分,但是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个孩子,就是慕容仪。本来夫妻二人相爱甚好,可是慕容清遭人算计被逐出了长安,百里舞儿跑了,抛夫弃子跑了,慕容清自己过得不怎么样,但是把慕容仪却照顾得很好,百里嫣然找到慕容清慕容仪后接回神医门诸多照顾,百里嫣然在一次醉酒后与慕容清有了一夜情,就此怀了百里长乐。不过慕容清对这一夜情没有记忆,后来为了救慕容仪落下的病根去寻雨时花而被害,自此慕容仪便认了百里嫣然为干娘。慕容仪因着百里嫣然对慕容清的爱恋从小受尽偏爱,百里长乐撇开是个女儿家不说,还是她与慕容清的孩子,从小更是宠到了天上,唯独百里瑾宸,这个百里嫣然与正牌夫君百里时殷的孩子,受尽了百里嫣然所有的厌弃和仇恨。”
“他小时候还有百里时殷护着,可百里时殷羽化得早,在他四岁的时候就没了。他是神医门唯一的少主,过得再怎么样也不会很惨,可是这鬼门关,却是转了不知几百圈。慕容仪待他极好,百里长乐也对他极好,明明他收的伤害都因为这两人,却没有理由让他去恨,那满心的伤与失望催出来的恨意,自然只能对着百里嫣然去了。”
“世人眼里公子宸承位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不想其中还有这般曲折。”
单若雨讲了个故事,无波无澜的,钟离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公子宸恨着他母亲,如今见到第五,自然会想起百里嫣然,定不会让第五好受的。”
“······阿若,公子宸责难第五温暖,也是在为你不平。”
“······”单若雨奇怪地看着钟离戟,然后说了一句让钟离戟无力的话:“你对我说这话做什么?”
单若雨最是温和,对谁都可以官方微笑,说话时语调永远那么飘逸自然。
可是这个人不论说起谁,都是那样漫不经心,好像只是在说一个故事,赏一也朵花,没有感慨也没有情绪起伏,最是飘逸的声线说着最是不带情绪的故事。
“你是不是觉得,他为我不平,我还打着他那熏香的主意不太好?其实我也觉得不妥,等会儿我就去寻只灵狐来,甜甜最喜欢养狐狸,拿这个跟公子宸换大抵是会允我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钟离戟扶了下额,然后握住单若雨的手,单若雨一愣,竟然也没有挣开。
“我是想说,你若是关心第五,可以直接去厨房看看她,不必讲了这么一段秘事来掩饰。”
“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你若不是关心她被公子宸伤得狠了,又何必说这个故事。”
“想说就说了。”单若雨道。
钟离戟默了会儿,说:“单若雨,你当真是个情感白痴。”
“······”单若雨头一次被人说白痴,倒也不恼,只是有些莫名:“当初甜甜传音问我这段秘事的时候,我可是讨了一整碟的雪花酥,如今就这么说与你倒还责难起我来了。”
“你——”钟离戟握紧了单若雨的手,半晌才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有些苦。”单若雨说。
钟离戟拉了单若雨就走,顺手拿了两个橘子放在单若雨手里:“都吃了四个了,还苦什么啊。”
钟离戟带他去的是灵池,单若雨确实没料到:“你不是把灵池封了不让人进嘛?怎么又带我来这里。”
钟离戟凝视着单若雨,所有情绪凝在一双幽深的眸里,单若雨第一次主动避开了钟离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