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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江卿筠看出了她为难的样子,开口道:&ldo;我身上有随身携带一些药物,先给这孩子服了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rdo;

那妇人感激地看着江卿筠,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卿筠这才取下斗笠,对那妇人平淡地说:&ldo;救人性命最重要。孩子还小,以后的路长着呢,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您去烧点水吧,我这次前来是有些事情想问,您一会儿答了我的问题,就算药钱了。&rdo;

那妇人这才晃过神来似的,点起炉灶坐上了一壶水。江卿筠看了一眼那个砌在屋里的炉灶,又看了看角落里那没剩下多少的柴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炉灶中的火焰舔着壶底,总算给屋里带来了些温度。江卿筠递了一个纸包过去,里面是事先打磨好的药粉,一会儿用水冲开就行了,这样药效比不上慢火煎的,但总能救急。江卿筠行医多年,身上备这种药备习惯了,没想到这次排上了大用场。

等水烧开的这点空,江卿筠同那妇人一起坐下,询问了下这边发生的事情。

&ldo;他们那群人,&rdo;那妇人可能还是有些害怕,声音小小的,&ldo;杀人……&rdo;

&ldo;我知道。&rdo;江卿筠说

&ldo;有穿着黑衣的人,来我们这里招兵买马,只要加入他们,就可以获得神力,&rdo;那妇人嗫嚅着说,&ldo;一开始大家还不信,有人胆子大,加入了他们,大家发现,那人真的比以前厉害了,都会使法术了……&rdo;

江卿筠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ldo;有人在前得了好处,渐渐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了,&rdo;那妇人继续说,&ldo;但是……但是那一看就是妖法啊!有人站出来阻止镇子里的人,希望他们能够回来……那是妖法,不能沾的!大家组织了一伙人,去跟他们讲道理,结果、结果……&rdo;

江卿筠微微颔首,示意那妇人不必勉强自己说下去了。发生了什么大概也能猜到,那些肯定是被杀了。

&ldo;您的丈夫……&rdo;江卿筠轻声提了一句。

&ldo;是……&rdo;那妇人已经泣不成声,&ldo;去讲道理的人全都死了,我男人也在里面……&rdo;

江卿筠沉默了一下,让那妇人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绪。那妇人抹了眼泪,又开口道:&ldo;……他们把人都剁成了碎块,然后……吃了。&rdo;

&ldo;你们怎么知道的?&rdo;江卿筠问。

&ldo;看见了……那些人,那个时候就像疯了一样,完全失去了神志。&rdo;那妇人忍住抽噎,低声说,&ldo;血腥气整个镇子都能闻到,那些人把他们的尸体一点点啃了,连骨头渣子都没能留下……我只能给他,弄个衣冠冢……&rdo;

那妇人稍大一点的孩子去拽他娘的衣服,以他的年纪,尚且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亡,但他依旧本能地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不对,只好拽拽她,看看能不能让她回过神来。

江卿筠看着这妇人悲哀的样子,只能说一句:&ldo;请您节哀。&rdo;

作为医者,她见过的逝去太多,近乎麻木。可这种悲痛,如果不是切身体会过,又哪里能懂呢?她看着这妇人哭了一会儿,这才上去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谁都没有能力改变既定的事实,能够做的只不过是向前看,不要让未来更加糟糕。

水壶发出的响声把那妇人从悲伤中唤了回来,她忙着起来,把火熄了,把江卿筠先前给她的药粉冲成了一碗色泽浓郁的药汤,吹吹凉,再慢慢给她那个烧得不省人事的孩子灌了下去。

她神色异常憔悴,喂完药又坐了回去。她一个女人,拖着两个不大点儿的孩子,居然从这绝境中咂摸出了一种坚强的味道。

&ldo;活还是要活下去的……&rdo;她低声说,&ldo;我苦一点不打紧,我的两个孩子不能没有娘。&rdo;

话是这么说,然而家里银钱所剩无几,漫漫长冬中,这娘仨死去的概率太大了。

&ldo;他们来了这么一遭,大概没人敢拦着他们了吧。&rdo;江卿筠坐着没动,问了一句。

&ldo;……是啊,谁敢啊。&rdo;妇人的神情中带着些苦涩,她用剩下的热水给江卿筠沏了一壶茶,手法很是粗劣,只是普通地往茶壶里撒了一把茶叶,又把开水倒了进去,&ldo;……家里穷,没什么好茶,希望姑娘不要见怪。&rdo;

江卿筠端起滚烫的茶杯嗅了一下,发现茶还是不错的,并不是什么茶叶沫子,这茶叶,兴许是这家男人还在的时候买来的,现在还没喝完。

&ldo;我还有一事想打听,&rdo;江卿筠放下茶杯,望向那妇人,&ldo;那伙黑衣人,从何处而来?&rdo;

那妇人一愣,想了想才开口说:&ldo;……是河朔吧?就是那边。&rdo;

江卿筠从这妇人口中证实了她早就猜到的事实,心里却还是一沉。

她早就知道河朔可能出了什么大事,这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离得越近,越觉出不安。心里虽然早就知道大概家是回不去了,然而却总有一丝侥幸的念头在心头晃荡。万一呢?万一江寒熠只是跟他的阿姐开个玩笑呢?万一这些人并不是河朔而来的星月阁之人呢?毕竟他们连星月交辉坠都没有佩。

可是现实就摆在她眼前,她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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