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胭脂红’?”高玉急急问道。
“这……”郭神医犹豫着,看了一眼轻颦,吞吐说道:“‘胭脂红’是指未经玷污的少女指尖之鲜血。”
二人闻言,不禁惊愕万分。
郭神医又道:“据传闻说,在药引之中,少女的一滴‘胭脂红’,便可抵上一匙雪水。二者功效相同,只‘胭脂红’可不计较时辰,随时放入药中都可。”
高玉闻言叹道:“竟有如此之说?真是闻所未闻。”他接过师父手里的药罐,放回到炉火上。又道:“可现如今,到何处去寻那‘胭脂红’呢?”
郭神医似自语般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找到那未经玷污的女子,谁又会甘心情愿割肉流血呢?罢了,此药太过刁钻,还是倒了吧!”他说着,便伸手去拿那药罐。
“慢着。”轻颦喊住郭神医,疾步走了过去。随手拿起桌上那把切药材所用的玲珑小刀,不假思索的划破了自己左手的中指指尖。
高玉师徒大惊!
只见,她掀开药罐的盖子,伸出手、轻轻挤压指尖上的刀口,滴了三滴鲜血在药罐里。又转头对郭神医道:“您先前曾说,要加入三匙雪水,那我便滴了三滴鲜血在其中,恰抵过那三匙雪水。”
二人怔怔的听着,早已被她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待缓过神来,高玉忙从药箱里,取出了止血止疼的药,给她细细敷上了,又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她那手指头,才算安了心。
“师父。”高玉转头对郭神医,轻轻问道:“如今,这‘胭脂红’也加了进去,您这药可算是制成了?”。
郭神医走至炉火旁,对二人道:“医书上说,加入三匙雪水之后,此药便会由稀变稠,直至凝固。若‘胭脂红’当真与雪水功效一致,想必它的情状也必当一样。咱们且看这罐中之药,便可知医书所言的真假。”
二人闻言,便也起身来至炉火旁。果然!药罐中的汤药早已变得浓稠至极。郭神医大喜过望,忙端起药罐,将罐中汤药尽数倒置于一个小钵中,待其凝固。
众人皆是大喜。
经此事后,轻颦的清白自然分明了许多。自此,高玉师徒二人也皆是对她刮目相看。只是轻颦并不在意,依旧如先前一般,从容、纯净、不媚俗、不卑微。她的豁达与洒脱,矜持又自然的心性,使高玉敬佩不已。
轻颦私下里求了郭神医,由他引着去见了山爷。此次既有郭神医出面,山爷便不好再推拖着不见,便与轻颦见了一面。不过三言两语,在一旁的郭神医便已看出了山爷的心意。
郭神医暗自思量:“想来,定是当日在寿宴上,山爷初次见到轻颦时,便已被她的容貌与气质吸引住了。山爷之所以拖至此时,都不肯轻易放她走,想必是有心要将她留下来、娶过门了。”
山爷当日确曾说过,待轻颦病愈之时,她可去留自由。轻颦毕竟涉世未深,她只知山爷理亏,便据理力争,一时问得他哑口无言。
如今,山爷如此百般搪塞推拖,明摆着是要食言了。既如此,山爷也深知自己理亏。可他本非轻易食言之人,且这次又在老友郭神医面前,他自觉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不由恼羞成怒。遂沉下脸,让轻颦死了离开的心。
郭神医见轻颦不解其意,只知针锋相对,便赶忙打起了圆场,将轻颦哄劝回了后山。
回至后山,郭神医才点透了轻颦。
轻颦闻言,一时心急,便暗下决心,预备私自逃下山去。她从高玉那里得知,下山的路有三条,分别在水月山的西、南、北三侧。且山脚下,每条路的出口处都有人把守,没有山爷的命令,根本无人可随意下山。
虽知如此,接下来的时日,轻颦还是尝试了每一条路。可尽管她软硬兼施、软磨硬泡,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也未能逃离出去。既如此,轻颦便已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了。无奈之下,她只好铤而走险,选择从山的东面逃走。
水月山东面,是一处如刀削斧劈一般的悬崖绝壁,险峻至极。虽无人把守,可若想从那里下山,却也似登天一般困难。轻颦在仔细比较了地势之后,便在断壁上选了一处稍缓的地方。
待夜深人静、月黑风高之时,她便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断壁上的那条路,虽在相较之下稍缓一些,却仍是艰险无比的。每迈一步,她都觉的如履薄冰一般,胆战心惊。
她绷紧了心弦,跌跌绊绊的走了约有一个时辰。此时,她的体力和精力都已消耗殆尽了。正筋疲力尽时,她一个恍惚,只觉脚下一滑,便翻滚了下去。随即,她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