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注视着轻颦。闻言,他带着要挟的口气道:“听闻,你曾寄居在水月山上,那你自然也算得上是水月山的一员。山中百姓是否对朕忠心,可由你来代他们表明。”
他顿了顿,又坚定道:“你若肯随朕进宫,对朕恭谨侍奉,便自可表明他们对朕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的。若你要违逆朕,便说明这里的百姓,亦是抗旨不遵之逆贼。”
他斜眼望着轻颦,转了森冷的语气道:“抗旨不遵是何罪?朕想,你该清楚!”
轻颦闻言,不禁惊惧不已。她气道:“皇上为何非要如此苦苦相逼?”
她顿了顿,又恨恨道:“您是天子,天下万民的性命都握在您的手里,您自然可以任意取舍。只是,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为了得到一个女人,而无端迁怒于他人。以无辜百姓的性命相要挟,手段如此卑劣,竟不怕为天下万民所耻笑吗?”
狼野额上的青筋冒出了老高,他攥得拳头“咯咯”生响。却强压着满心怒火,逼视着朱棣,愤愤道:“天下女子多的是,皇上何苦要强人所难?”
“放肆!”侍立在一旁的王铮,对狼野厉声呵斥道:“你这刁民,胆敢如此口出狂言,以下犯上。”他说着,便气势汹汹的拔出了佩剑,刺向狼野,喝道:“论罪当斩!”
狼野登时火冒三丈,只稍稍一闪便避过了他的剑锋。狼野旋身起来,与那王铮拳脚相向。二人遂痴缠打斗在了一起,如龙虎对弈一般。
朱棣并不阻止,只在一旁静静观望。
不多时,只见大将王铮无力再招架,失了佩剑不说,又被狼野死死踩在了脚底下,动弹不得。
见王峥受辱,随行的一行官兵只觉颜面扫地,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即刻便将狼野诛杀雪耻。
朱棣盯着狼野,肃然思索。须臾,他稍一挥手,那些蓄势待发的官兵,便呜呜泱泱的蜂拥而上,直直逼向了狼野。
经了一番恶斗,狼野终因寡不敌众被众官兵擒住。密密麻麻的长矛,将狼野死死压在了地上。
轻颦见狼野被众人擒住,不由心急如焚。她赶忙呼喊着扑倒在狼野跟前,泣不成声。
怎奈有无数长矛相隔,轻颦与狼野费了好些力气,才攥住了对方的手。他们十指紧紧相扣,泪如泉涌。
“皇上恕罪!”轻颦趴在地上,对朱棣哭求道:“我们不该出言冒犯皇上,求皇上开恩,饶了他。求皇上开恩!”
朱棣并不理会她的求情,只一味将目光放在了那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上。于他来说,二人的生死相依,不过更加增添了他的嫉妒,一种普通男人都会有的嫉妒与心酸。
这种嫉妒之心本不稀奇,只是它恰恰滋长在了一个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男人手里。既如此,这种嫉妒便变的异常可怕。
只见,朱棣手一挥,冷冷道:“拉开她。”
随即,便涌上来了几个兵士,七手八脚的将轻颦拉到了一旁,控制起来。
朱棣盯着轻颦,肃然道:“在朕眼里,你所中意之人,不过是一匹未经驯化的野马。”他转头看了看水月山的人,轻蔑道:“乌合之众!”
他盯着轻颦,不屑道:“你竟会专情于这种莽夫,朕当真是诧异至极。”
轻颦梨花带雨,忍着怒气冷冷回道:“狼野是怎样的人,我心中自然有数,不劳皇上费心。”
“哼!”朱棣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道:“朕与他,你竟不愿选朕!”
思索片刻后,朱棣踱到了狼野跟前。他高昂着头,侧身斜眼看着被众人压在自己脚下的狼野,轻蔑问道:“想必你平日里,定是对她信誓旦旦,空口白牙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才会哄得她着了你的道儿。可眼下,你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如何还能兑现你的誓言?”
朱棣显出极度的不屑与高傲,哼道:“你要知道,跟朕争女人,总要有些本钱。”
狼野闻言,挣扎着仰起了头,他的头顶上、身上,都被密密麻麻的长矛抵压的生疼。他狠狠盯着朱棣,却出人意料的放声大笑起来。
笑罢,狼野瞪圆了眼睛,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绝望又不屈。他一面戳着自己的胸口,一面一字一字清楚道:“我狼野什么都没有,可我能给她我的心、我的命。”
他说得真切有力,仿佛每个字,都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坚定、执着。
“哈哈哈……”朱棣仰天大笑,朗声道:“好!”忽的,他敛住了笑容,凌厉道:“朕今日便要你这条命!”
轻颦闻言,身子一抖。只听朱棣又道:“你若肯交出这条命,朕便饶过水月山一众老小,自然也会放过轻颦。”他指着轻颦道:“若你不肯。你,她,以及水月山上的数百条性命,便都会在顷刻间消失。”
“不要,狼野!”轻颦被众人压制着,哭喊道:“你别信他,万万不可做傻事。”
狼野望了一眼轻颦,满眼悲苦。他收拢了目光,凛然问道:“你所言当真?”
“君无戏言!”朱棣郑重道。
“好!”狼野大喊一声,身子用力一拱,便将持矛压制着他的兵士们都四散弹开了。
狼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他握着那把匕首,放眼望向轻颦。
“不要!”轻颦声嘶力竭的哀嚎着,挣扎着,却无力挣脱他人的钳制。
“轻颦。”狼野深情的望着她,他清楚,朱棣是必要他死的。他垂泪道:“今日,我已必死无疑。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
说着,狼野对准自己的左胸,猛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