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周云琴是不是也被关到了这里。手脚都被捆得很紧,嘴里也塞着布团,我折腾了一会儿,气喘吁吁,手腕更是疼到麻木。抓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心下焦躁,蓄力,狠狠地一脚踹上箱壁。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猛然震动了一下。一线刺目的光亮逼得我眯起眼睛,我只觉得一只粗暴的手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提起,迅速将我的头用麻袋套了起来。
麻袋中覆着厚厚的灰尘,有那么一会儿,我咳嗽得晕头转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躺着还是站着。但很快,那只手隔着麻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直打得我嗡嗡耳鸣。
“快走。”陌生的声音道。
成吧,走。我苦中作乐,腹诽着他仿若灌过一升滚水的嘶哑嗓音,被他推搡着向前走。
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绳子绑住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痛。我尽力感知着周围的环境,渐渐地,可以听见人声了。
除此之外,树声沙沙,没走一会儿,又是潺潺的水声。附近渐渐热闹起来,应该是人多了。我心往下沉了沉,他这么明目张胆押着我走,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怕我是落进了妖物的手里。他们要把我带去哪儿?用来喂那燕埠的厉鬼?
正在我不安之时,没有一点预兆地,一个熟悉的嗓音抓住了我的耳朵。
乍一听有些陌生,可仔细听来,明明白白,再熟悉不过了——阿遥。
是爻溪,五年不见的爻溪。我与他的距离并不是很近,我听不清他都在与谁,都在说些什么,可我是不会听错的,就是他。
有救了。我沉下心,细细辨认出了他的位置,静待时机。又稍稍走近了一些,我积蓄力气,猛然挣脱。
腿脚都被捆绑着,嘴也被堵住了,跑不到他身边也无法出声求救,但只要引起他的注意就行。我拼命挣出两步,重心不稳,一头栽了下去——我可以确定,在那一瞬间,我沾到了面前人的衣襟——但他显然及时退开了,我扑了个空,头重重磕在地面。
痛。我挣扎着还想上前,被身后的人一把拖住。隔着麻袋,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惶恐:“饶命!……蓥华君饶命,小的罪该万死……”
蓥华君,这是什么称呼,他这么怕阿遥?我松了口气,一边听他咚咚磕头,一边盼望不管是什么蓥华君还是阿遥,快快问起他绑架人的事。他一连磕了十多下,终于,我如愿听见阿遥的嗓音在近处响起,里头却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还不滚?”
我花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我怎么就忘记了,阿遥是能眼看着小姑娘往火场里跑,还带笑看戏的人。区区一个被绑架的凡人,他怎么会管。
那人如获大赦,一把将我拎起,连滚带爬离去,不忘狠狠给了我一拳,打在我小腹上,疼得险些令我窒息。
见死不救,这个仇我算是记下了。疼痛使我成串向下掉眼泪,我就这么被拖拽着,离开了我的救命稻草。
不知道在我死后,如果阿遥得知这个一头栽倒在他面前的丫头是我,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我想着有的没的,任凭人将我领走,不一会儿,他的步子就缓了。
我已经明明白白感受到浓烈的,令人不舒服的气息。脚下多了许多嶙峋的岩石,我走得跌跌撞撞,几次险些跌倒。身后人的脚步突然顿住,我也跟着停下,却听见他嘶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走。”
我不傻,他步子都停了,前面不是龙潭就是虎穴。见我不动,他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脚踹在了我的腰间。
我失去重心,栽倒下去。脸颊重重磕上岩石,谢天谢地,下面不是悬崖。可惜不容我乐观,那人拉起我的脚,开始将我往一边拖。我双手被绑,连扒住地面都做不到,只能尽我所能挣扎反抗。
无济于事。我猛然察觉,我的整个腿已经悬空——他还真在将我往悬崖拉!我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尖叫,在我几乎将儿时学到的污言秽语都骂过一遍时,突然,那只手松了。
紧接着,是沉重的一声“咚”,恍惚是□□被狠狠掷远。紧接着是意料之中凄厉的惨叫。我脑中一片空白,下一刻,套在我头上的麻袋被一把揭开。
——阿遥。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不短的一段时间内,脑子中只反应得过来“阿遥”二字。翠眸的妖灵依旧是五年前的模样,金冠高束,眉目疏朗。看见我的脸,他确认了什么似的,眼神微微有那么一点变化。
然后,他伸出手,将堵在我嘴里的布团也拉了出来。
我知道,我此时一定非常狼狈,发丝凌乱,满头灰尘,还肿着一半脸颊。方才疼出来的大颗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我一抬眼,泪珠子就扑簌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