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胆量一个人出门,便拉着妖灵去了。山野郁郁葱葱,说实话,桐柏山的夏景当真不错。
风和日丽,妖灵找了块大石坐下,一旁竟生着一丛玲珑剔透的石斛花。我一边惊叹一边蹲下身,凑过去嗅。妖灵懒懒道:“石斛花摘下就可以吃,你就吃些花花草草填肚子好了。”
“不,别想,”嘴上虽这么回着他,我仍摘下一朵花,放进嘴里嚼了嚼,转念又想起他的厨艺,“说来,萧姊姊都不会做饭,你怎么会?”
“以前有人喜欢吃。”
“谁?”我来了兴致,“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长草绿树沙沙作响,他迎着太阳眯眼看了看我,面上没流露情绪,干干脆脆回答:“是女,是妖。”
这个女妖能令他学做菜,当真是很了不起了,不知是他的什么人。我站起身,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出去以后,你是不是就要去找她?”
仿佛是觉得我的饶有兴味有趣了,他眸中漾起一圈笑意来,口中说的确是丝毫不好笑的三个字:“她死了。”
他完全是浑不在意的模样。我嚼花的动作顿了顿,又问:“她好看吗?”
“沉鱼落雁。”
“是不是你说过的有二十四对眼睛的花魁美人?”
“不是。”
“她还能活过来吗?”
“不能。”
我琢磨了一下,总结道:“真可惜。”
大约是我的惋惜太缺乏诚意,妖灵忽地笑了。他十分愉快地笑出声,绿碧玺的眼睛色泽暧昧:“兰子训,我们真像。”
他沉吟片刻,进一步道:“也不太像。如今你还会为一部分人的不幸而感同身受,比如竹栩儿。”
我皱起眉头,一时之间摸不清他的用意。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我决定不理他,回身摘野菜。
这片缓坡,的确野菜丰茂,没走几步我就摘了一把。可妖灵口中轻飘飘的“她死了”三个字,突然在我耳边回响起来。
一遍紧跟着一遍,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就这么害怕起来。两三步外是一株马齿笕,叶片肥嫩,我看着它,喉头却猝然一甜。
一股液体自腹腔中涌上来,我一把捂住嘴,再拿开手时,只看见手上一片殷红。
我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