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渺对收拾自己的院子很有干劲儿,这里摆什么了,那里栽什么了,屋里的椅子要什么模样的,糊窗户的窗纱什么样式都能说出一道道的,虽然觉得梧桐树和她的葡萄架有点不太搭,但是看着新移植的梧桐已经枝叶满树,紫色的梧桐花开的热闹,就想着其实这么种着也不错。等把院子收拾的总算合乎心情了,抱起翡翠就去找惠娘了。沈惠娘父亲早丧,母亲寡居,下面有个妹妹,靠着一家酒肆维持生计,惠娘九岁就开始帮着她娘打理店里的生意,当初容渺刚瞧了一个新话本,想着里面的酒就心痒难耐,拉着容潋拿了私房钱就偷偷摸摸的准备去买酒尝尝,这才碰到了沈惠娘。两人算是一见如故,一来二去交情就有了。容渺的交好的朋友很少,她从小跟着容越被当成男孩一样的养,和那些大家闺秀几乎玩不到一块去,身份低一点的见着她都战战兢兢的,她也不是什么体贴周倒的人,这么一来,不卑不亢的沈惠娘就入了她的眼。容渺蹦蹦跳跳的进去,嘴里咋咋呼呼的:“惠娘!我回来了!”这个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沈惠娘走上前,顺手拿起桌上的小酒壶,递给容渺,“怎么一去这么长时间?我新酿出的酒尝尝看味道好不好?”容渺接过酒壶,“我刚回来就让我当苦力啊。”又献宝的把怀里的小猫抬了抬,得意洋洋的道:“我新得的!好不好看?”翡翠很给面子的冲沈惠娘抬了抬爪子,眼睛眨了眨,撒娇一样的叫了声:“喵------”“你私房钱全都买这只猫了?不是说攒着么?我看这只猫比我在贺兰老板那看的那只还要漂亮,说是什么血统名贵,非二十两银子不卖,你这只少说也要三十两吧,你哪里来的钱啊?”沈惠娘一见到翡翠的两只眼睛就诧异的惊呼出来。“什么?这么贵?!”容渺脱口而出,抱着翡翠的手顿时觉得烫手,她觉得一只猫就算漂亮点也不值几个钱,谁知道居然这么贵?她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都抱了这么多天了再送回去好像不太好?收下她又觉得烫手,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肩膀都塌下来了,看着沈惠娘,突然起了倾诉欲,“惠娘,你不知道我这次在京城遇到了什么,简直太可怕了,我才多大,我爹居然都考虑起我的婚事了,成亲什么的还远啊,我才不想要嫁人!惠娘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们现在多好啊,嫁了人可不就麻烦了,戏台上不都说了运气不好遇到个厉害婆婆小姑子整个人都要被欺负死了,万一丈夫不争气死了我是不是还要被人说克夫啊,改嫁的话更烦啊。”万一再被要求守着牌位过一辈子简直是可怕透了。什么还没发生,她已经开始“畅想”将来的遭遇了,什么狗血往里面加什么,说完就仿佛看到一身素白的她跪在牌位前面敲木鱼念经,简直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她自怨自艾的片刻没听到附和声,抬起头来,就见沈惠娘脸色平静的道:“妙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过段日子我就要定亲了。”容渺:“……”她张大了嘴,老半天合不上,手上没控制住力道,翡翠的肉爪在她手上拍了拍,小脑袋蹭了蹭,不满的叫道:“喵!”容渺忙放松力道,又急着抬头看沈惠娘,一时间天崩地裂不外乎如此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刚回来就被这个消息砸了一脸。沈惠娘看她傻乎乎的模样嗤笑了两声,嘲笑道:“赶快回神了,我都要快要十五了,说亲不正常么?”“我……那个……我是说好突然,也不是,”烦躁的转了转圈,凌乱的道,“我是说怎么那么快啊,明明我走之前还没消息啊。”本以为是同盟,结果还没来得及结盟对方就要叛变了。这么想也不对,她抓耳挠腮的想了想,勉强道:“对方怎么样?”说是定亲,沈惠娘脸上也没有多少娇羞之色,平静道:“对方是我娘的一个远房侄子,去年刚考上秀才,不到二十算得上年少有为,听说相貌清秀,待人可亲,对方的母亲我也见过,不算太难相处,嫁过去应该不算艰难。”容渺听了这么一串,看沈惠娘的表情又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不过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她叙旧之情顿时消减不少,掏出来给惠娘带的礼物就告辞了,“你先忙,我有空再来看你。”神不思蜀的回到家里,总算想明白哪里不对了,她又去隔壁院子串门了,正好瞧见了容潋正蘸着朱砂在那把扇子上题字,她沮丧说了经过,道:“阿莲,我看惠娘根本不喜欢那个秀才,说嫁人也没有什么欢喜之情,做什么不再等等,也许就能碰到个更喜欢的啊,她那么厉害那么能干会好多事情,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容潋提着笔犹豫在哪落笔,闻言优雅的撇了撇嘴,“还是那句话,少看点话本吧。再等等?不说沈惠娘等不等起,也不一定再碰到这么一个人,对方好歹是个秀才说不得将来就能中举,将来不可限量,现在肯娶她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她高攀了,是是是,她是很能干很厉害,不然人家也不会看中她啊。”喜欢能当饭吃啊?容潋觉得对方多半是家境不太好了,不然哪里会肯娶沈惠娘。人家明显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周瑜打黄盖,她操那份心啊。容渺气的直哼哼,也明白容潋说的对,只是她心里不舒服,她总觉得惠娘值得更好的,见他还在犹豫气呼呼的凑过去,看了看扇面,伸手去抢笔,“这是谁画的啊?画技太一般了,这里再添上几笔,这里加上几个字……”一边说不边不假思索的开始添改。容潋冷不丁的被夺了笔见她勾勾画画,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嫌弃道:“说的倒是道理,但是你学过么……”话就梗在了喉咙里,见在她的手下,整幅扇面在大布局未改的情况下居然多了几乎灵气,菡萏香销,翠叶挺拔,鱼戏莲叶间,简单灵巧,他能不知晓么?这把扇子是他花了二十文钱在摊子上买来的,上面的莲叶莲花至多是不功不过,哪里有现在的灵气。容渺放下笔也懵了,她确实没学过画画啊?冷不丁的太子殿下那句话就跑了出来,她的画技琴技确实不可能无师自通,她还没这种天分,那她现在……见容潋还没回神,抱着头就一溜烟的跑了,根本不给他质问的机会。容渺晚上做梦就梦到她站在书桌前,有人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腕,一笔一划的教她绘画,大一号的翡翠站在桌子上懒洋洋的甩了甩尾巴,她紧张的盯着宣纸,身后的人不紧不慢的道:“放松点,手腕不要这么紧绷,这么握笔过一会儿你就要喊酸了。”容渺抱着头醒过来,冲着翡翠摊手,“翡翠。”翡翠扬了扬爪子,轻盈的跳了过来,脑袋子她手上蹭了蹭。容渺抱起它,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容潋小声道:“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后悔了。”翡翠爪子拍上她的脸,甜甜的叫了声:“喵--------”容渺叹了口气,忧郁的把翡翠放下。沈惠娘要定亲了,容渺出于某种心理不想去见她,想去找茶朵又想起来她远在深山当中,偶尔才能出来一次,百无聊赖之下,容渺又开始折腾酿酒了。桃花的花期已经过来,桃花酒自然酿不成了,好在现在已经快到夏季了,什么样的花都有,她想糟蹋有的是花能让她糟蹋,可是还没等十天,惠娘就来找她了,开口就让她震在原地了。沈惠娘道:“妙妙,这个亲结不成了,你能借我十两银子么?若有再见之日,我必定双倍还你。”☆、容渺整个人都懵了,再见之日?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听都都不详的感觉。大约是整夜没睡,沈惠娘满脸疲惫,眼睛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睛却非常的亮,找闭了闭眼睛,“妙妙,你知道我有个妹妹对吧?”容渺点了点头。沈惠娘道:“我娘说我妹怯懦,不善与人交际,又没我能干,我能攀上这门亲事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将来不一定再也这样的好亲事了,到时候我妹妹可怎么办,不如我把这门亲事让给妹妹,再给我另说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