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电梯到出电梯,再到她人影消失,骆嘉心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像个倔强的孩子。
骆嘉心越走越快,脚步越走越急,直到推开洗手间的门时,终于停下,而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像被泪水冲洗过,写着难过与痛苦。
撑着洗手台,骆嘉心再忍不住的呜咽出声,缓缓的,呜咽变成嚎啕大哭。
安逸等了很久,有二十分钟吧,里面的哭声渐弱,骆嘉心终于走了出来。
眼睛仍旧发红,有无法掩饰的哭过的痕迹,但她仍旧在竭力的掩饰。
看到安逸在门外等她时,有片刻的诧异,随即先开口问道:“有墨镜吗?”
安逸摊手。
骆嘉心自嘲的笑了笑:“唉,看着就没有,我居然还问。你一直在这等我吗?”
“嗯。”安逸点头:“你怎么样,挺的住?”
“能。”骆嘉心声音里还是有些哭腔,鼻音很重,像感冒了一样,重重的拧了拧鼻子,深呼吸。
“走吧,去看看她。”安逸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下触感柔软而削瘦。
病房中,哭声最大的是骆嘉心的两个舅和大舅妈,她二姨脑袋抵着门,肩膀不住的颤抖,无声的哭泣着。
骆嘉心姥姥这辈子生过八个孩子,两个夭折,养到大的是两个儿子四个女儿,虽然有两个嫁到外地,但理应养老的也有八人,此时却除了房间里的三个孩子一个儿媳,其余都没赶到。
骆嘉心站在门口,没有靠近病床,只是走近她二姨,轻轻抱住她。
“二姨……节哀。”所有亲戚里,除了姥姥外,她和她二姨最亲,她不忍心看见她这样无声的哭诉。
肖萍缓缓抬头,眼带湿泪的看她,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猛地抓着她的肩膀晃动不停:“骆嘉心!那是对你最亲的人!那是我妈!你告诉我怎么节哀!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啊?!骆嘉心你告诉我!”
骆嘉心偏开头不看她,任凭她不住的晃着她,眼里一片平静,没有泪也没有反驳,直到肖萍晃累了,抱住她在她肩膀上哭了起来,才有了反应,缓缓抬起手臂抱住二姨,轻拍她的肩背。
“她……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没有。”肖萍哽咽着摇头,她妈上半辈子受了太多的苦,下半辈子有好日子了,可老头子走了,天生操心命,俩儿子有了孩子都不让人省心,日夜担忧,到走这天都没有享过清福。
骆嘉心姥姥走的很急,十一点送进医院时就无法开口,十二点人就走了,一句遗言没留。路上事故堵车,几个儿女被堵着没有赶到,最后一面更是都没有看到。
“你去看看她吧,宝贝儿。”肖萍冷静下来,推开骆嘉心,揉了揉她的脸:“二姨不是想冲你喊的。”
“我知道,我……”骆嘉心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忙转身走向楼层询问台:“我去看看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肖萍早感觉到骆嘉心身旁站个男人,这时抹了把湿脸看向他,强露出个微笑:“你是安逸吧?麻烦你照顾一下嘉心了,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肖姨谢谢你了。”
“不客气。”安逸摇头,将骆嘉心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到肖萍身上:“晚上守夜,小心着凉。”又轻轻的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您注意身体,我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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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嘉心在前台问了姥姥送进院后的具体情况,就下了楼。一直魂不守舍的走出医院,她才注意到安逸一直跟着她。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你二姨叫我陪着你。”安逸走近遮住了她头顶的炽热。
骆嘉心无神的站在安逸面前,垂着头,有些手足无措,不住的搓着手:“你……你有事的话请先走吧,我爸妈一会儿过来后会安排后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不用留下陪着我。”
“你想一个人干些什么?说实话。”
“想去赛车。”骆嘉心扯了扯嘴角,轻道:“心里乱,心跳也快,没办法平静下来。”
“但是你没有车,而且危险。”
“我以前是赛车手,还没受过伤。”
安逸的表情终于变了变,没想到骆嘉心这长相这性格,竟然开过赛车,想了想,带她向前走:“前面有租赁公司,我带你去租一辆。”
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她的脚下:“高跟鞋?你来的时候也是穿这鞋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