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禅从燕王的书房离开之后,裴渊就去了林氏屋中。
林氏正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的拆着自己头上的钗环,想着裴静柔从秦王府里送出来的消息,皇上身体快要不行了,秦王有意要跟太子趁此时机一争高下,如此关键时候,秦王需要燕王府的支持。
裴渊说道:“我近来觉得身体不适,想要出京去城外的庄子上住几日,今晚便要出发,你也赶紧收拾一下。府中的下人们都放回家去几日,在京都没家的便留在府中守门。”
林氏取钗环的手一顿,又拿下最后一根金钗,回头看了裴渊一眼,走到床沿边坐下,对裴渊说道:“我看王爷很健康,哪里就身体不适了?”
裴渊便只好说道:“我近来心中总是不安,只怕京中会不太平,出去躲几日也好。”
林氏放床帐的手一滞,扭头看着裴渊道:“王爷也得到消息了?”
裴渊听了林氏这话,走到床沿边另一头坐下,问林氏道:“我得了什么消息?”
林氏看着裴渊,眉头微凝的神情,便肯定他定是得了消息了,既然知道如今形势紧张,柔姐儿正需要燕王府的支持,他却想要出去躲清静。
林氏将手中的床帐又重新挂了回去,看着裴渊道:“王爷既然知道如今京中的形势,柔姐儿嫁入秦王府才知道秦王府里有诸多姬妾,若不是贵妃娘娘还想要靠燕王府的支持,柔姐儿在秦王府的日子,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子。
如今正是好时机,你们秦家眼看着有机会也能出一个皇后娘娘,王爷却想要在这个时候躲得远远的,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裴渊当即从床上站起来,站在林氏面前,低头看着她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母女两个还有这样大的心思,你以为那江山是如此好得的?你看看自古以来哪条成王之路不是尸山血海铺就?你以为曹家只是凭着开国三公之一就能够到现在还屹立不倒?
即便是贺家帮着秦王去争,也得被曹家咬下一块肉来。别说我没告诉你,若你跟柔姐儿打着这样的心思,便做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准备!你要留下,那你便留下!”
裴渊说罢,默然地站了片刻,没有等到林氏的任何回应,只等到林氏抬着头,红着眼眶瞪着他。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干脆地转身离去。
林氏见裴渊扔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红着眼一直看到那人背影消失,转身便趴在枕头被子当中哭天抢地起来:“我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嫁了一个这样的男人,既不为人父也不为人夫,早知如此,我当初何必要费尽心思嫁给你!”
林氏愤恨的握紧拳头哭了一阵,才恍然回过神来,柔姐儿给他送的信中说,皇上的身体状况乃是机密,裴渊怎么会知道的?
她用手帕擦了眼泪,唤来贴身的嬷嬷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王爷今日都见过什么人。”
那嬷嬷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道:“王妃,今日只世子妃刚刚请王爷到书房去谈话了。除此之外,王爷今日并没见过任何人。”
林氏又问道:“世子妃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那嬷嬷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来了。说来也奇怪,不知宣她入宫是为何,只在宫中待了片刻就回来了。”
林氏在床上坐了会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沉思了片刻。
之后便起身,将外衫重新穿好,在刚拆下的一堆珠钗里挑了一朵华胜,将前额上的发髻压了,便召集了燕王府中所有健壮的小厮婆子们,往听雪居而去。
走到听雪居院的门外,只觉这一路过来都静悄悄的,连守门婆子平日里的谈话声也没有听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了听雪居一看,两个守门的婆子直接坐在门槛上睡着了,正鼾声四起。
林氏气的一脚踢醒一个,骂道:“你们就是这样看门的吗?世子妃可在里面?”
两个守门婆子醒了来,见王妃带了这么多人站在面前,一时都有些战战兢兢,紧贴着两侧的门柱,弓腰站着,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认真回复林氏的问题:“回王妃,我们一直守着门呢,只刚刚打了个小盹,这一会儿功夫也没听见里面说要用车要用马的,何况这冬日里,已入了夜,还往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