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的唇动了动,想要叫他,却干哑地发不出一丝声响,举步走了过去,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起来了,修聿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心中一紧,刚一转过身来,纤秀身影便扑进了他的怀里,那样的猛烈。修聿脚下一个踉跄,眼底却泛起莫大的惊喜,微微一笑将所有的疲惫一一掩去,温声问:“回来了?”她脸贴着她冰冷的铠甲,熟悉的气息弥漫着,包围着她,过了许久她抬头望向她,眼睛通红,面前的男人银甲战袍,熟悉俊朗的面容满是风尘,从上阳关绕道漠北,悄无声息直取凤城忻州,打入夷都来,这之间心血和艰难,她如何不知?烟落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回来。”楚修聿垂下手去,握住她的手,感觉那手的异样顿时一颤,抬眸望向从她身后来的萧清越一行人,却没看到百里行素微微皱了皱眉,萧清越无奈地摇了摇头。修聿从萧清越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几人一道带着人马迂回数百里进到那深谷之中寻了两天两夜,她终于体力不支而晕迷不醒。朔州,这是离开夷都第三天了,她又一次梦到了百里行素跌落深谷的情形,惊出一声冷汗醒来,修聿靠在床的外侧睡着了,当初从济宁到阳州,再从上阳关转战漠北赶赴夷都,他真的累坏了。她探手抚了抚他的眉眼,忍不住探手拥住他,头轻轻地搁在他的肩头:“我爱你,会一直爱下去。”这一生也许有太多让她后悔的事,却唯有这一件自始至终,无悔。地宫一夜,恍然让她已经跨跃了生死轮回,突然间似乎也让她的心穿透了笼罩已久的魔障,坚定地看到了那个缠绕在心底的人。睡着的男人眉梢微动,唇角勾起温软的弧度,却没有睁眼醒来打扰她。看到外面天已经亮了,她起身穿了衣服,隔壁屋里瑞儿和无忧都睡得香甜,她起身出了门,走到了朔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而后走进了一座茶楼。茶楼里的说书人讲的绘声绘色,叫好之人不断,清秀的少年一如当年那般学着台上的人,她抿唇笑了笑,少年也往上次一样跑了过来:“你笑什么?”烟落抿了抿唇,将桌上的糕点放到少年面前:“给我说个故事吧!”少年望了望她,在她对面坐下,缓缓说道:“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大官的家被人灭门,那家的小姐被一个男人救走了,那个小姐要为亲人报仇,见那个男人武功高强,就拜其为师……”烟落抿唇笑了,眼眶却渐渐湿润。少年看她的脸色,微微愣了愣,接着说道:“那个小姐跟着那个男人学了很多年的武功,成了很厉害的武林高手,离开了那个男人为家人报仇,心思单纯的小姐又被狡猾的仇人们算计,那个男人又出现救了她,可是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小姐小心查找自己的仇人,才发现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她想杀了他,又下不了手去杀他……”翻涌地思绪蔓上心头,眼眶酸涩的疼,泪夺眶而出。少年看着她一哭,慌了手脚,跳下凳子:“我不要你的绿豆糕了,我不说了。”少年一边跑,一边回头,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地方。还是那座茶楼,还是那个少年,还是那个故事……☆、结局篇:三千弱水,哪一瓢知我冷暖?2东齐大乱之后,三国战火依旧,东齐各方手握军事大权的自立为王,其中最为强势的要数撤出东齐夷都的百里勋一方,西楚和大夏都势要将大昱这股势力连根拔除,断绝后患。在朔州停留了几日之后,萧淑儿拒绝了跟她一起到中州的提议,带着冬青去了岐州,还住在以前那座府第,萧清越亲自将她们送到了岐州。修聿依旧派人在夷都附近寻找着百里行素的行踪,外面战事混乱,便将他们送回了中州,在中州停留了数月,再度带兵上了战场,每个月会回来几天。一转眼,已经过去了数月,依旧没有百里行素的消息,大夏的二皇子已经满了周岁,府里上下忙活着给她做周岁,修聿从前线赶回来,顺路便去到沧都将无忧也接着一道回来了,刚一回到松涛阁,便看到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从里面左摇右晃地走了出来,刚换了一身宝蓝的锦衣,整个人圆乎乎的,看着特别可爱光着脚便在屋里跑。烟落拿着鞋子从内室追出来:“瑞儿,回来,鞋还没穿呢!”瑞儿跑到门口处,便正撞上正进门的修聿和无忧,一个没刹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恼火地扬起小脸望向挡路的人,无忧笑着将他抱起,教他道:“瑞儿,叫哥哥!”瑞儿平日与无忧玩得多,也亲近些,张了张嘴便道:“咯咯!”修聿瞧着眉梢一扬,唇角无声扬起,无忧抱着瑞儿指了指他,教道:“瑞儿,叫爹爹!”瑞儿瞪着大眼睛望了望修聿,然后帅气地一扭头望向烟落,伸了伸手:“凉凉!”修聿面色顿时黑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撩衣袍在边上坐下,烟落无奈失笑,从无忧手中将孩子接过,道:“叫娘娘,不是凉凉!”瑞儿依旧唤道:“凉凉!”烟落抱着孩子坐下,帮他将鞋子穿上,望了望无忧问道:“累不累?”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不累。”说着拉着瑞儿的手,兄弟两玩得不亦乐乎。那边备受冷落的大夏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以引起妻子的注意,烟落抿唇笑了笑,将瑞儿放到榻上,起身便要过去,瑞儿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不撒手:“凉凉,哦的!”言下之意,娘是她的,不准过去。修聿面色黑如锅底,恶狠狠地瞪着榻上的小家伙,这家伙是跟他有仇是不是,听无忧说连学着叫祁月叔叔都会了,就是不叫他,平日还霸道紧,粘着烟落不放,睡觉还抓着她手,她一动身走就扯开嗓子哭。这是他儿子吗?他哪来这么不懂事的儿子?心里那个后悔啊,都说了儿子粘母亲,女儿粘父亲,要是当初生的是女儿该多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这回,这家伙还霸着她不放,这漫漫夺妻之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烟落望了望父子两个,好不无奈,无忧在一旁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好不容易才将小的哄好了,放到榻上由着他玩,这才过去修聿跟前。某个大夏皇帝靠着椅子闭着眼睛装睡,懒得理她。反正在这家里,他是越来越没地位了,快一个月没回来了,回来给那小子做周岁,他连爹都不叫一声,妻子眼里全是两儿子,全然无视他。“生气了?”烟落伸手推了推他。修聿依旧闭着眼睛装睡不理,烟落甚至无语,低声道:“你多大的人了,跟孩子计较些什么?也不怕人笑话?”这父子两个有时候真让人恼火,顾了这个,那个生气,顾了那个,这个生气,都一样的霸道不讲理。修聿一撩衣袍起身进了内室,烟落扭头望了望无忧道:“无忧看着瑞儿。”说完跟着进了内室。“你就是太惯他们两个了,你看看他一天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这才多大点?还有无忧,你也什么都宠着,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修聿语气不善地在里面说道。烟落皱了皱眉,一边帮他更衣,一边道:“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修聿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大力一揽她的腰,咬牙切齿:“你……,看来我是该好好振振夫纲了。”说着狠狠吻上她的唇,长久的分离让他眷恋这难得的温存。烟落惊得推他,吃力地从他的吻中脱离,喘息说道:“孩子还在外面呢,快把衣服换了,一会抓周时间该到了。”修聿垮下脸来,低头轻咬着她的耳垂,抱怨:“你不能老这么虐待我?”“快换衣服,该出去了。”烟落红着脸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