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上敛去玩笑之色,低眉沉默了片刻,出声道:“如果我们分开了,你还会记得我吗?”“会。”她坦然回道,遇上这等的冤孽,怕是想忘也忘不了。他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侧头望了望窗外,雨打荷叶的簌簌声,清晰地传入屋内,他道:“下雨了。”她也望向窗外,远远看到荷塘边上,有人撑着伞缓步而来,身形是那样熟悉,她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沉静而温柔。百里行素伸出修长的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要睡了,还不走?”烟落起身,走了两步扭头叮嘱道:“这两日若是下雨,你别出门乱跑,伤势加重了,我懒得管。”“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百里行素轻声哼道,只是唇角却难掩笑意。烟落开门出去,刚走几步,便看着不远处正撑着伞走来的人,快步走上前去:“无忧睡了吗?”修聿点了点头,道:“我送你回房。”“嗯。”她轻声应道。“什么时候回漠北。”“等师傅伤好些就走。”“让萧清越跟你一起去吧,有她在,我放心些。”“还是让姐姐留在这里,漠北那里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大夏如今也刚刚稳定,你也够忙的,让姐姐留下帮大夏吧。”“那好吧,有事不许再自作主张,每七天必须写信,至少每个月要见我一次。”“好,师傅遇刺的事,你多费心查探,我怕背后没那么简单。”……夜风薄凉,吹起窗边男子的满头青丝,他倚在窗边望着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那一身萧索因谁?他那缱绻的目光又是为谁?☆、难缠的百里行素!正午,艳阳高照,连吹过的风都是灼热的,一股一股的热流涌进马车内,一只修长优美的手撩开车帘,百里行素终是忍无可忍钻出头来:“停下停下,我要喝茶!”走在最前的萧清越翻了翻白眼,勒马掉头走近马车:“过了前面的程州就到漠北边界了,有人就来接你们了,你别一路没事找事,行不?”这狐狸精,一路尽没事找事,一会说伤口疼,一会说马车太快颠得他不舒服……,就是想折腾人,以至于从中州到锦州四天的路程,他们走了近十天了。她顶着太阳晒还没叫唤,他还有脸叫,早点送走了他,自己也耳根清静了。“天太热,我伤口发炎了,疼,疼,疼啊……”百里行素捂着心口处,纠结着一张俊脸转头望向车内的烟落,再一次以苦肉计博取同情。烟落掀开车帘,望向萧清越微笑言道:“姐姐,天气太热,歇一会再走吧。”萧清越无奈地望向她:“小烟,你不能因为他受了点小伤,就事事都顺着他,这一路都歇了多少回了,要不是看在他救过你的份上,我早就揍人了。”百里行素在边上拿着扇子殷勤的扇着风,挑衅地望着萧清越,烟落望着萧清越,笑意柔和:“姐姐……”“好了,好了,到前面的镇子歇脚。”萧清越无奈地摆了摆手,一拉缰绳掉头回到队伍前方。宽敞的马车内放了冰块,比之外面要冰爽许多,百里行素懒懒地靠在那里削着梨,削好了放到边上放冰的玉盆中,拿出镇好的梨破开,递到她面前:“给你!”她低眉瞅了半刻,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没人告诉你,梨是不能分着吃的吗?分梨,分离,兆头不好。”百里行素愣了愣,眸中一闪而过的怅然,拿着冰镇的梨咬了一口,侧头望向马车外,神色间带着几丝落寞与孤寂,唇角勾着轻淡的笑意,无奈且苦涩。“师傅?!”她微微拧眉望着神色有异的人,轻声唤道。百里行素撇了撇嘴,将口中的梨从窗口吐了出去,拿过边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哼道:“这梨坏了,难吃死了。”“那可是你刚从人家果园里摘的?”烟落淡声道,路上经过一片果园,他不由分说就跑进去摘了人家的梨,被果园的主人追着跑了出来。“长虫了。”百里行素撇了撇嘴道。她抿唇沉吟片刻,忍不住出声道:“要不让连城送你回百里流烟宫养伤,有连池照顾着,会好得快。”“怎么?嫌我碍手碍脚了?”百里行素凤眸一扬瞅着她,纠结着一张脸,好不委屈。烟落无奈叹了叹气,坦然言道:“有人要杀你,连中州那样的地方都能混进去,漠北形势复杂,我也顾不上你这边,百里流烟宫有连城和连池帮忙,还有外面的破天阵,没人能进得去。”“不去。”百里行素截然拒绝“那个地方都住了那么多年,腻歪了。再说……”“什么?”她抬眸望着他那一脸狡黠如狐的笑。“再说,近水楼台,说不定我还可以在那家伙娶你过门之前把你抢到手,没准哪一天你突然就发现,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那个日久生情的事也说不准,毕竟我们一起时间比那家伙久了去了,是不是?”百里行素笑颜如花,朝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她习惯性地无视,低眉逗着趴在玉盘边上睡得好不舒坦的连美人,雪白的小兽翻了边敞开了四肢,守着玉盘边上的凉爽,发出微微的鼾声。百里行素见她不说话,但又自顾自地说道:“像修聿那家伙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女人,突然一下认识了你这么一个,就死抱着不撒手了,下次他要来朔州,我一定带他到敛香阁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女人。”烟落闻言秀眉一蹙,面上泛起一丝薄怒。“怎么样?害怕了吧?生气了吧?等姓修的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尤物,立马就会把你抛到脑后,甩了你,你还不是得跟着我。”百里行素得意地扬了扬眉,手中折扇一展,凉风扑面,青丝微扬,好一派风流潇洒。她无奈的侧头望向窗外,懒得与他搭话沟通,只是百里行素遇刺之事无一丝头绪,仿若一团迷雾萦绕在心头,似乎有着什么就在那迷雾的尽头等待着她去揭晓一般。“烟儿,你要是真看上修聿那家伙,就早些嫁过去吧!”百里行素望着她,蓦然出声说道。“啊?!”她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他,这话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吗?“你毕竟是个女人,别一天在外打打杀杀的,有事没事把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自己扛着,是个女人就去做些女人该做的事去,别学得跟萧清越那凶妇一样,最后那家伙也会把你给甩了,另给新欢去,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百里行素低眉把玩着那个红色的平安绳结,绳结套在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玉佩上,倒是十分合适合。“你不用操心,他不会。”她淡声道。“也是,只怕姓修的有那心,也没那胆,有萧清越那凶妇在,但凡发现他有爬墙的苗头一定会宰了他的。”百里行素说话间轻轻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姓修就是一根筋,真搞不懂你怎么就看上那么没情趣的男人,我这么英俊绝伦,文采风流的反倒入不眼,没天理!”她头疼地抚了抚额:“师傅,你这一路就不累吗?”百里行素伸手修长的手,轻轻打了个哈欠,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想睡了,眼睛还没闭上萧清越便在马车外吼道:“镇子到了,下车!”烟落先行起身下了马车,萧清越便拉着她进了客栈,虽然对百里行素有愤恨,语气还是不由软了下来:“小烟,我知道你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是你也不能太由着那狐狸精了。”她轻然一笑:“我能做的,只有如此。”百里行素帮过她的,救过她的,她一样都还不了,她无法成为她的那颗荆棘树,供其栖息,所能做的只如此罢了。萧清越伸手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如今漠北混乱,你自己要小心,瞅准机会先把漠南那一伙端了,免得他们再时不时地背后耍花招。至于修聿,姐姐会帮你看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