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前往费城军港。由于在对诺福克斯的夜间侦察中出了完全不应该出的差错,因此,今天我下决心在白天&ldo;强行侦察&rdo;。美国的古都费城,其东部有一条通往大西洋的特拉华河,该河西岸有一
个军港。
在军港对岸略靠下游的地方,就是当年美国独立战争时的古战场,现在这个地方已成为一个小型公园。
&ldo;啊!有啦,有啦,新式战列舰!&rdo;
从这个公园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军港的全景。因为它既没有设置象吴军港和横须贺军港那种用以遮挡视线的障碍物,也不象长崎三菱造船厂那样吊挂着棕绳。
一艘四万五千吨级的巨舰顺水停泊在对岸军港的一架大型起重机的下方。这一切令人感到战争已不可避免,开战的日期正在日益逼近。映入眼帘的那艘战列舰不正是急于为太平洋战争准备的吗?
今天强行侦察的目的,并不是要了解战列舰结构的细节,只要确定一下战列舰的所在位置就可以了。可是,今天清清楚楚地看到的这个&ldo;庞然大物&rdo;,不要说别人,就连我自己也吓得目瞪口呆了。
这一天终于来到
华盛顿已经得到消息说,日本邮船&ldo;龙田丸&rdo;已于十二月驶离日本,将于中旬驶抵旧金山。
在美国开设商行的日本商人都切身感到日美两国之间的局势十分危急,战争一触即发。他们都在思忖&ldo;龙田丸&rdo;会不会是日美航线上的最后一个航次?该船恐怕是他们返回祖国所能搭乘的最后一艘船了。十二月四日、五日这两天,许多人都从繁忙的归国准备中抽出时间,前往日本驻华盛顿使馆和陆海军武官处作最后的辞行。
三井物产分公司经理宫崎勇和三菱商事分公司经理增田具两人也同在纽约的日本商行的经理们一起前来告辞。
这些经理们都想在日内搭乘&ldo;龙田丸&rdo;离美回国。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对于他们在留美期间得到武官处的热情关怀表示感激,并对今后的日美关系感到担忧。他们觉察到了我们要在可能成为敌国的美国留到最后一天才离开的那种辛劳和苦衷,从心底里希望我们斗争到底。
我们对他们说:返回祖国也好,留在敌国也好,这完全是工作上的需要。
虽然每个人的工作岗位不同,但作为一个日本国民来说,大家都要共同为祖国贡献出自己的一切力量。请各位多多保重。说罢大家彼此紧紧握手告别。
可是,当我得知&ldo;龙田丸&rdo;的船期预告消息时,不由不对这艘船的行动抱有很大怀疑。因为在当时那种可说是战争一触即发的紧张形势下,故意将&ldo;龙日九&rdo;那样的豪华客轮派往敌国,让其扣留,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直觉到,此船这次航行的真正使命,也许只是掩饰我方企图的一种手段罢了。
在接到&ldo;龙田丸&rdo;的船期预告消息后不久,法国驻华盛顿海军武官处就同我方联系,要我们代为去日本赴任的一位&ldo;石部金吉&rdo;1少校向&ldo;尤田丸&rdo;客轮预定一个舱位。于是我们就赴紫打电报同东京联系,结果很快收到回电说&ldo;舱位已经定好&rdo;。这件事办得那么干净利落,不禁使我怀疑&ldo;龙田丸&rdo;的行动果真是为了撤侨吗?我觉得自己最初的直觉似乎已被证实是对的。
1&ldo;石部金吉&rdo;是由石和金两字(表示坚硬)组成的人名,意指无法通融、规规矩矩、不迷女色的正人君子。‐‐译者
这位法国海军少校的名字,我已想不起来了。但他日语讲得很好。使我感到好笑的是,他称自己为&ldo;石部金吉&rdo;。
十二月四日下午(华盛顿时间),时间已经很晚了,曾同我在一个中学读书、但年级比我低的一位同学未次幸雄,为了向我告别,他特地从纽约赶来华盛顿。他也准备搭乘&ldo;龙田丸&rdo;客轮回国。
我同他一起共进晚餐,随后,我们两人在我武官处的房间里开怀畅谈。
谈着谈着竞连时间也都忘了。那天晚上他乘夜班火车离开华盛顿时已快要后半夜了。
外面,冬天罕见的夜雾笼罩大地。我好容易驾车把未次送到联合车站;
当我在车站月台上同他告别后返回武官处时,沿途浓雾弥漫,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人和物了。
不用说,落叶满地的行道树和马路两旁的建筑物模模糊糊,连公路与公路之间的界标也都看不清了。虽然我习惯于军舰在雾中航行,但驾着轿车在浓雾中行驶却还是第一次。当然驾驶汽车的窍门应该说和驾驶船舶是一样的。平时,这段路程连十分钟也不需要,可今晚由于缓慢行驶,结果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
当我回到武官处的房间时,时钟已敲过两点了。我一边想:但愿大雾一直弥漫到大亮,一边上床就寝。
正好那天下午,海军武官处的通讯班长荻本(名义上的职务为书记)守候在我隔壁放有收报机的房间里,全神贯注地收听日本对海外的短波广播。这项工作如前面提到的,自从用预报&ldo;风向&rdo;办法进行联系以来就开始进行了。但一直到十二月四日下午较晚的时候才终于收听到了这种电波。
&ldo;刮风了!&rdo;
我一听到荻本的喊声,就立即赶到隔壁房间。这时,东京电台还在重复播送着:&ldo;东风,有雨&rdo;(指日美关系发生危险)这样的&ldo;天气预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