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埃德蒙面露难色说道:“王兄,萨森内长正在着手……恐怕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啊。”他说道萨森内长的任务时突然停住,看来事关重大不便详说。
“都什么时候了!内务省的其他官员真是一群酒囊饭袋!此事非萨森内长亲自出马不可!”国王余怒未消怒斥道。
“陛下息怒,此事缘由尚未查清,意外还是蓄意破坏尚不可知。何况精灵太子那边尚未明确表态,不如今晚全力查证待明日与太子殿下商量一下再做定夺。”埃德蒙又劝道。
国王一听稍稍缓解了怒气,确实这次爆炸性质尚不能下定论,只是直觉让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场袭击罢了。于是他疲惫的点点头目光转向众人,见自己的家人个个忧心忡忡可只有弗兰西表情泰然面沉似水。国王猛地想起此次安保可是弗兰西挂帅啊,于是厉声问道:“弗兰西!此次安保由你挂帅,出了这等惊天大事,你作何解释?”
王后见国王发难立即起身替弗兰西辩解道:“陛下,弗兰西他只是挂名负责而已,手下红禁军、黑袍侍卫、皇城治安官没有一个是他自己人。行程安排保护方案他也全不知情,哪里来的疏忽之罪?本次安排他来主持,就是因为他王子的身份挂帅走个过场而已,若是如此就要治罪与他何谈公平可言!”
国王被王后一番激烈的言辞惊了一跳一时间愣了一下,弗兰西其实早就做好了被训斥的心理准备,他也被母后激烈的反应惊了一跳,在他印象中自己的母亲对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关心。至于他刚才为什么没有面露惧色,那是因为一来他是军人这种场面他早就见惯了,再一个是他在不停回忆这两天自己看到的景象想要从中找出端倪。
弗兰西见母亲公然维护自己,自觉不能躲在身后,于是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父王,儿臣护卫不力罪不可赦。在此恭请国王陛下处罚!”
见王后与国王僵在那里还是摄政王机灵,埃德蒙立刻上前说道:“陛下,弗兰西他虽然挂名指挥,但此事如果传将出去必然有损王室颜面。加上殿下如今‘战神王子’名声在外,正是提振我法兰国士气的良方,如果在真相未了之前贸然处置,恐怕会严重打击国民士气啊!如今旧都邪教再起阿拉贡山口外瘟疫横行,民众真是需要信心的时候。因此此次事件不论性质如何都不可过度宣扬。”
国王听了摄政王的话自觉十分有礼,于是沉吟半晌问道:“那依王弟之意此事当如何处置啊?”
“陛下,首先此事须低调处理,今晚立即发布官方消息统一口径为‘烟花燃放引发宝船意外事故,精灵太子强力施法拯救百姓’。这样一来既规避了不安因素,又给足了高等精灵方面荣誉,还能把民意拉向与盟友交好的议题上来。同时明早需要会面精灵太子本人,看看他的态度,千万不能因为此事影响了双边关系。还有要尽快召回萨森内长调查此案,皇城这边做好所有人的口供,控制住关键人等,同时打捞宝船保护证据,四处安插眼线搜罗情报。”埃德蒙一番计划说得滴水不漏,国王听后点头赞同。
“至于弗兰西嘛……”说到弗兰西时,埃德蒙的话突然顿了一顿。国王和王后都神情复杂的盯着摄政王的脸。埃德蒙想了想接着说道:“王兄,我建议尽快送弗兰西出征。而且一定要低调处理,不要搞什么出征游行。以免再生事端。”
王后连忙说道:“我外甥涅斯塔公爵正好也要率领红狮骑士团前往旧都前线,他们准备走水路经咱们法兰沿岸转过北角前往碎塔湾。如果弗兰西以特使到访的形式先前往诺伊,再跟随他表哥一起出征,这样既合理又低调。弗兰西也能见一见诺伊的亲戚,正好也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国王满脸不悦的盯着弗兰西看了一会并没有说话,只是对埃德蒙说:“此事尚不能定论,相关人等皆要留候,今晚务必要查出些眉目,明日与精灵太子商议后再做定夺。”
“父王,此次儿臣守护不力,难逃责任干系。请准许我今夜随皇城治安官全力打捞船只遗骸,协助相关部门尽快查明真相!”弗兰西不愿做个逃兵,毅然决然站出来主动请缨道。
埃德温这时脸色反而好转了一些说道:“嗯,此事责任虽然不全在你,但统帅不利这项难辞其咎。你今晚且去协助,明日御前会议后再做定夺。”
伊丽莎白王后一听这么说想要再求情,可弗兰西却上前一步坚定的敬礼领命说道:“是陛下!弗兰西坚决执行!”说完转身健步离开了大厅。
当夜弗兰西冒着寒风先来到了龙溪岸边,这龙溪是法兰第一大河即使冬季枯水期江面也足有两三法里宽,有目击者声称那宝船已经没入水中被冲走了。弗兰西只得派人沿河去下游寻找,同时通知下游市镇和商船注意河面情况一有情况立即汇报。随后便和内务省的黑袍侍卫以及皇城治安官们一起在御林搜索了整整一晚。可是到手的只是些碎片余屑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冻得直打哆嗦的众人正围在马车前喝茶,一个黑袍侍卫传令兵突然骑着快马跑来,口中冒着寒气大声对众人喊道:“找到了!在下游三角洲对岸的淤滩上!残骸在下游对岸的淤滩上!”
一听这些众人来了精神,弗兰西抖下肩膀上的毯子立即说道:“快!通知莱斯次长和齐弗总队,福莱去禀告德普莱梅尔伯爵。”随后他高声对众人喊道:“所有人注意!治安官们留下保护好御林现场,黑袍侍卫们跟我来!”说完口哨一吹,坐骑‘疾风’立刻从马群中小跑了过来。
弗兰西翻身上马,福莱和几位阿兹狄侍卫也纷纷跑向自己的坐骑。福莱骑上马朝弗兰西敬了个礼便朝白城奔去,其他阿兹狄侍卫骑上马也纷纷靠拢到了弗兰西身边。见自己人已经准备好了弗兰西一扬马鞭便往帝国塔桥驰去,随后阿兹狄侍卫们也策马跟了过去。见王子走了剩下一帮黑袍侍卫赶紧手忙脚乱的爬上内务省的马车追赶,治安官们赶紧吹哨奔向各自的岗位。每个人都行动了起来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现场瞬间只剩下了莱斯次长的那辆马车。
经过这一夜折腾直到清晨的时候,莱斯次长才趁着大家喝早茶的时候躲进车厢里打了个小盹。结果刚闭上眼就被喧闹声吵醒,这时正好传令官也找到了他。听完传令兵通报完情况,莱斯次长才发现自己成光杆司令了,于是连忙督促马夫去追赶大部队。弗兰西带着人很快来到了帝国塔桥,这时塔桥正准备升起放行在此靠泊过夜的大船,桥面上已经封锁了。这是帝国塔桥每天一早一晚例行的升起放行,一般整个过程需要半个小时。
弗兰西哪里等的了这么久,于是他便加速朝塔桥驶去。守桥治安们已经在大桥入口处例行摆好了栅栏,见有人骑马飞驰过来他们赶紧上前吹哨阻拦。但弗兰西哪里管得了那些面对阻拦的守桥治安官,弗兰西一夹马腹只见‘疾风’凌空腾起飞跃过了半人多高的栅栏,一溜烟的冲上了塔桥!跟在后面的昂泰拉更是过分,他的马是福莱专门找来的挽力马,这种重型卡车一样的巨型马匹是不可能跳那么高,于是他直接让坐骑撞开了栅栏!后面的阿兹狄侍卫跟着也策马涌上了塔桥。此时的塔桥中央已经微微抬起,工人们见有人这时要从桥上强行通过,于是他们赶紧停下了绞盘。好在塔桥中间两段抬起的不高,两段桥板之间只拉开了不到两步的距离,弗兰西和阿兹狄侍卫们的马队顺利的跳到了对面,随即便消失在了西岸的街角。
守桥的治安官和工人们还惊魂未定,这时内务省的马车也赶到了。只见黑色马车的驾席、车厢包括两侧踏板上都挤满了黑袍侍卫,他们也不减速都冲着守桥的人们挥手叫喊示意拉开栅栏。守桥的治安官们一看是内务省的马车,赶紧又吹哨喊叫让工人们放下吊桥,同时一帮人七手八脚的抬开了翻倒的栅栏,紧接着内务省的几辆马车风驰电掣般的也追过了大桥。
弗兰西来到西岸穿过密布的工坊和料堆很快赶到了发现残骸的江边,这里是一处泥泞的淤滩,那宝船的残骸就像一具烧焦的死尸一样躺在不远处的浅水中,岸边有三四个治安官在维持秩序,附近都是附近工坊围观的工人和居民。
弗兰西跳下马,为首的一个治安官连忙上前行礼报告:“尊敬的王子殿下!我们昨晚收到了沿河搜查的命令,早上巡逻的时候有附近的居民报告说江边有残骸漂来,于是我们就第一时间上报了。现在残骸在浅水处那边的水大概漫过胸口,我们封锁这片区域的时候还没有人破坏过。”
“做得好,残骸上有任何生还者或者遗体么?”弗兰西说着就跳下了冰冷的江水中,淌着水往残骸处靠近。几个阿兹狄侍卫也不含糊,跟着也都跳进了水里跟着弗兰西往前淌。
那治安官见弗兰西连靴子都不脱就直接下水了,自己也连忙跟着跳下了水跟上劝道:“殿下,殿下,再往前就不知道有多深了!我们已经请北边码头上的水手驾浅底驳船过来了。等他们把网索套上,我们大家伙协力就可以把宝船拉上来了!殿下,殿下前面危险!快上岸吧!水手们马上就到了。”
在治安官的苦苦劝说下,弗兰西还是往前淌了大约几十步,这里水已经没过了大腿。见实在无法再靠近了,于是只能作罢。刚快淌到岸边,五六辆内务省的马车到了,车上一下跳下了三十多个黑袍侍卫,他们立即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弗兰西和阿兹狄侍卫们拉了上来。
这时莱斯次长的马车也到了,他分开众人来到弗兰西面前,见弗兰西下身全是水连忙鞠躬说道:“殿下,属下来迟恳请恕罪,请殿下赶快到车上取暖!现在天气太冷千万不要伤了玉体!”
弗兰西下水时候由于心情激动本不觉得太冷,可往回走时就觉得确实冰冷刺骨,上岸后更是感觉双腿如同失去了直觉一样。他回头看看一起下水的阿兹狄侍卫和治安官心中顿时觉得十分愧疚。于是说道:“快,把其他几辆车子也打开,让湿水的弟兄都能暖和暖和!”
莱斯次长连忙朝后面高喊:“快!把车子里的碳炉点旺。叫附近的工坊提供些热茶和碳盆,赶紧为殿下的侍卫们把衣服烤干!”说完黑袍侍卫们便各自行动去了。
弗兰西坐上了莱斯次长的马车,车夫立即从后备箱里拿出毯子为弗兰西铺好,同时拉开了座下面的小铁炉风口。这种卡迪莱克工坊出品的豪华马车后座下都配备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铁炉,里面可以用无烟炭取暖,铁炉上面连着排气的长条烟道从车厢后柱把烟排到外面,这样同时也可以把热量均匀的散布到后座和车厢内。当然更高级的罗斯兄弟工坊的皇家马车也有类似的结构,而且用了水循环的设计整体更加精妙。
因此弗兰西一进马车便觉得十分温暖,车夫为他关上车门拉上窗帘。弗兰西把湿透的靴子和马裤都脱了下来,然后用毯子擦干了腿脚。随后黑袍侍卫取走了湿衣服,弗兰西便用毯子裹住了已经冻得僵硬的腿脚。外面江岸边黑袍侍卫们已经升起了两熜篝火,他们把侍卫们脱下的衣服搭在篝火边烘烤,又从边上工坊里搬来了炉子开始烧水。这时江岸边凑来看热闹的民众越来越多,黑袍侍卫们划出了警戒线,把民众们挡在了大路边上。
不一会江面上有驳船驶来,水手们开始用网和绳索固定,岸上的人们则只能暂时观望。接着黑袍侍卫送了热茶和司康饼进来,这些司康饼很粗糙应该就是向附近工人家属那里购买的。盘子里只有两块司康饼和一小勺腌菜还有一颗煮蛋,弗兰西一看就知道侍卫们也应该是纠结了很久才把这么粗糙的食物送进来的。不过弗兰西一点都不在意,要知道司康饼可比在军队里的黑面包口感强多了。弗兰西饮过一杯茶才觉得身上恢复了热量,这时饥饿感也袭来了,想想自己居然从昨晚就没有吃东西了。吃完东西听着车厢外的嘈杂声一阵阵倦意袭来,弗兰西昨晚也是一宿没睡,见外面有莱斯次长主持便也安心的下来,不一会就陷入了小憩。梦里他仿佛行走在一片烟雾缭绕的云端,远方又见到了那个闪烁着五彩光芒的白色身影,只听到自己下意识的喊出了一声‘伊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