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炎依旧在胸腔里热烈燃烧,密密的红色丝线从火焰中浮现出来,瞬间便被燃烧殆尽,那幅景象让我也学着萨兰,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就在我一门心思注视着拉法耶复活的时候,我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窃窃私语声。转头,我发现不知何时起,无数的金色光点从骨堆的碎片里飞了出来,我眯着双眼仔细的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被禁锢在骨头里的受难的灵魂。彻底的解脱让他们欢欣雀跃的绕着我,绕着安度因飞舞,然后,它们的迫不及待的朝拉法耶上方的死亡世界通道飞去。“感谢你……”“感谢你们……”“我好开心……”“终于……解脱了……”无数的声音在天地间喜悦的低喃。在巨魔密藏里我已经领略过灵魂力量的强大,这一次,这么多的灵魂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伤口迅速被治愈,痛苦迅速被抚平的神奇。我不由的摸了摸我的脸,我的胳膊,我的小腿,那些在腐骨软泥怪身体里被挤压出来的伤口都在灵魂力量中被彻底的消除了。安度因也一样,犹豫了一下,我小心的拨开了他贴身的衬衣,果然,他肩头被软泥怪咬出的可怕伤口已经长出了粉红的新肉,而且,他的脸色与嘴唇开始变得有血色,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更加平稳有力!他苏醒了!当他缓缓睁开双眼,当我再次看见他眼眸里极美的湛蓝颜色,那一刻,我忽然失控的紧紧拥抱了他,失声痛哭。复活,真的是一件能让人喜悦到哭泣的美好的事情。☆、誓我是莎拉,我是军情七处的一员。此刻,我与暴风城王子安度因刚从一座古墓中逃脱。王子坐在树下,细细的询问了他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你又救了我的命,莎拉。”当我叙述完之后,他认真的说,“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谢意,我只能向你发誓,你拥有我所有的善意。”“我也向你发誓,我早就感受到了。”那句话让他会心一笑,用如同暖阳的目光一再朝我致意,之后,他望向了不远处,拉法耶躺着的地方。亡灵牧师的复活仪式已经结束,他胸腔中苍白的灵魂之火正在旺盛的燃烧,但是,他还没有苏醒。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一旦这把骨头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副豺狼人的骨骼,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事情。很明显,安度因有着和我一样的顾虑,“这个……”王子眼中的担忧就像此时悬在我们头顶的太阳,那么清晰可见,那么不可忽视,“拉法耶变成那样,真的没事么?”“……我想他更不会喜欢鱼人或者鳄鱼吧……”沉默。“莎拉,你刚才说,你让萨兰为我联系费特曼,是么?”不期,安度因又开口道,他的声音融在风过树叶的沙沙声里,一点儿也不突兀,可是,他的话却如同一根刺扎进我心里。该问的,他终究会问,不是么?“……我猜,只要你醒来,伤势有所好转,你一定不会放弃你的计划,是不是?安度因?”顿了一下,我低声道,只觉得这天宇忽然亮的刺眼。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思索了一下,他继续开口道,“我会在萨兰回来之前离去,并让他为费特曼转交一封魔法书信,书信里会命令我的骑士们计划照旧。”他的坦白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那么,我们还等什么……”“我想让你回去,莎拉。”这一次,没等我说完,他忽然打断了我,那一刻,他微微攥着拳头,眼睛闪动的如同寒星,“太危险了。直到我们面对腐骨软泥怪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真的可能会死,我不能……”“你别想撇开我,我就跟着你!”那句话让王子愣了一下,也让我自己愣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是不是?!安度因望着我,脸可疑的红了,而我只想给自己一巴掌!“我是说!你答应过我的,我要看着拉法耶安全离开……我,我并不是质疑你的信用安度因,但是,你,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我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心里越心虚。见鬼,我心虚什么?!咬了咬牙,我抬起头,定定的盯住了一直望着我的那名王子,而这一刻,他似乎又变得心虚起来,飞快的躲开了眼神。“那么,我去帮拉法耶收拾一下,”他用极低的声音飞快的说,“我们必须即刻启程,赶在日落前找到能歇脚的地方。”话音刚落,他就像逃难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朝沉睡的亡灵牧师奔去。那一路,很平静,也很尴尬。安度因背着拉法耶静静的走在前面,我拎着行囊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只有偶尔需要下陡坡亦或是需要跨越深沟的时候,他才会转回身,很细心的提醒我。我们沿着盐沫沼泽东面的山脉一直往南走,那荒芜的泥土一直陪伴着我们走到了日落时分。当鲜红的晚霞将远处的群山染成血色时,我们终于到了位于湿地与丹莫罗之间的一座山间农场。农场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矮人,他是个秃子,满脸发红的胡须被仔细的梳成了三根辫子。这位矮人非常豪爽,当听闻我们是从沼泽里一路跋涉而来的旅人时,他热情的款待了我们一餐啤酒烧绵羊肉,如果不是看着我们灰头土脸极为疲惫的样子,我猜他一定会拉着我与安度因喝个通宵。“你们可以喊我老克林!”晚餐之后,他一面迈着得瑟的步伐在前面为我们带路,一面大声嚷着,“我的农场叫做远山农场!虽然,其实它就在山窝窝里!哈哈哈哈!老克林的家很大,很大!你们瞧,比铁炉堡不会小,是不是?!哈哈哈!看看那边,那两间干净的屋子就给你们住吧!它们靠着南山!噢,对了,你们怕冷吗?这儿到了晚上可是会结冰的!你们可以烧起壁炉,那样你们的屋子就会非常暖和!啊哈!如果你们只需要一间的话,那我就太冒犯了!哈哈哈哈!”在那如同闷雷的笑声中,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力的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多谢您,老克林,我与安度……安迪真的需要两间屋子。”老克林的话一点儿也没有错,这儿的夜晚寒冷的刺骨。至少我开门把瑟瑟发抖的安度因让进来的时候,从门缝里吹进的寒风就让我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有什么事么?安度因?”我裹紧了披在身上的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跳回了壁炉边,“夜晚到女士的房间里作客,可不是个好习惯。”那句话让刚走到木桌旁,喝下一口冷水的王子一口喷了出去,“咳咳咳!你想多了,莎拉!咳咳咳!”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只是有话必须对你说!”“洗耳恭听!”说着,我支起了头,一瞬不瞬的盯住了他。说实话,梳洗干净之后的王子完全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他有一张柔和的面容和一双如同晴空的双眼,或许与圣光牧师的职业有关,他身上总是散发着若有似无的神圣的气息,让人身心放松,格外平静。我猜是因为我的目光过于专注,安度因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撇开了被炉火印的通红的脸。刹那,我回过神来。谢特!我在干嘛?!在干嘛?!那名王子肯定以为我盯着他是在发花痴,是不是?!噢!!一瞬间,我几乎要羞愤欲绝的捂住脸颊!“……那个……您想对我说什么?殿下?”半晌,我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是这样的,”安度因垂下眼睫,举起了杯子,想了想,又放了下去,“我想和你说一件事,莎拉,有关于潜伏在暴风城的部落的探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