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今日充当的是护花使者的角色,除了保住我方太傅,其他都不重要。到底经历了昨天的事,太傅的举足轻重可见一斑。换句话说,和亲那桩买卖也不是没有转圜,有太傅在,自己这条小命就有救,所以抱大腿的决心更加强烈,谁也阻止不了。
至于相王,当然也得权衡,总不能因为长公主作梗,就错失良机。到了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凑成了一桌,饭桌上决口没提少帝亲政,东拉西扯些朝廷选拔人才的闲事,然后劝酒劝菜,鼓励多喝。
太傅的不悦,还是被良好的教养完美掩盖了,让他无奈的是左右两侧的人。左手坐着清河郡主,右手坐着长公主,一个敬酒一个挡酒,执着的较量在他面前眼花缭乱地呈现,以至于他不得不往后避让,避免影响她们的发挥。
越是不让斟酒,清河郡主越是要斟,盖在太傅酒盏上的手终于被拨开了,她气恼地说:“我请老师饮酒,和殿下有什么相干。”
宜鸾眼睁睁看着清透的水光淌满杯盏,“喝酒有什么好,喝酒可是会误事的,浅尝辄止就行了。”嘴里说着,把自己的空盏和太傅的对换,也没多想,举起太傅的酒杯,就一饮而尽了。
“啊!”清河郡主怪叫,“你怎么喝老师的杯子!你、你、你……”
太傅眼波流转,眼底也有意外。
但宜鸾丝毫不觉得尴尬,老神在在道:“这有什么,我又不嫌弃老师。是吧,老师?”
相王夫妇头都大了,没想到苦心安排的饭局,被一个小丫头破坏得乱七八糟。
相王妃疲乏地吩咐侍酒家仆,“去,取新盏来。”
新盏来了也没什么用,郡主斟满,宜鸾就喝了,一面咂嘴嫌弃,“你家的酒怎么这么辣,一点也不好喝。”
她们闹得不可开交,相王叹了口气,意识到有长公主搅局,继续拖延只是浪费时间。
悬子看上太傅,他们夫妇当然乐见其成,但碍于太傅的身份,暂且只能持观望态度,至多不时给女儿伸一把援手。然而这些治标不治本,隔靴搔痒,裹足不前,下次机会不知在猴年马月。索性快刀斩乱麻吧,把话挑破了,大家安生。
于是相王正正颜色,在她们的一片喧闹声里,笑着对太傅道:“弥逊,入朝有十来年了吧?我看你一直居于官署,可曾想过在宫外置办一所宅邸?”
太傅慢慢摇头,“我每日来往白虎观和华光殿,住在官署方便些。”
“那怎么成呢。”相王道,“总是形单影只,不是办法。学问要做,日子也要过……你可想过成个家?好歹有个知冷热的人,忙了一天,回去有人说说心里话。”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原本吵嚷的郡主和长公主都静了下来,好奇地望向太傅。
太傅的回答,其实都在预料之中,他神色淡漠地说:“我喜静,现在的一切正合我意。再说我师从皋府,相王也是知道的,从入师门那日起,就发愿终身不娶了,时至今日也没有动摇过心志。”
这个回答怪让人失望的,相王妃道:“男婚女嫁本是人伦,做学问是要紧,但也不能存天理灭人欲。再说太傅这样的人品才学,不传承下去属实可惜了。”
太傅抬了抬眉,淡淡一笑,“我有八千门生,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了,没有什么可惜。”
清河郡主急起来,“教授学生,怎及血脉传承……”说得太没遮拦,有点无状了,忙又转了个弯,“我阿娘是这个意思。”
宜鸾则在一旁拱火,“阿姊,这种事,你真是心领神会啊。”又换来李悬子的白眼。
相王妃当然要替女儿找补,“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人虽然无牵无挂,到了年老时候,终究还是要儿女承欢膝下的。何不趁着年轻,找一个合适的,有人心疼,总比回去清锅冷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