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可会导致性格大变?”“……这个不好说,”灵鹤真人捋了捋胡须,“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可有毫无破绽的幻颜术?”灵鹤真人淡淡地看过来一眼,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没有,万术皆有痕迹。”“凌云君可曾向真人提及她失忆一事?”“不曾,”灵鹤真人道,“但有迹可循。”“真人相信这番说辞?”灵鹤真人笑着反问:“为何不信?”沈既白微微颔首,“沈某明白了。”太清观从老到小都在撒谎,问了半天皆是白问。他不愿多留,起身行礼,正欲告辞,却听真人说了一句:“沈少卿是在疑惑,贫道刚刚为何不阻拦小徒动手动脚罢。”沈既白回眸看他,似在等他答话。“说出来沈少卿也不会信。”灵鹤真人缓缓说道,“今日贫道一入静室,便发现沈少卿左手无名指上的缘结已现。”他说一句留半句,沈既白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真人的意思是,红线的另一端系在凌云君手上?”言毕,他自顾自地否认了这个猜测。“这不可能!”灵鹤真人意味深长道:“此乃天命姻缘,旁人不得插手,贫道也只能言尽于此。”“沈某有一事不明,”沈既白道,“若缘结的另一端真在凌云君手上,为何如今才现显出来?”“缘分未到,缘结不出。”灵鹤真人道,“姻缘际遇,早一步晚一步都会生变故。”沈既白冷笑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尽是不屑,虽未发一言,却已泾渭分明地表了态。这段姻缘,不要也罢。周歆四处转了一圈,转到迎仙阁时,见殿里有几名香客在排队等长生解签,便倚着梁柱稍等片刻。待香客全部离开,她抓着长生的后衣领,眯着眼睛笑道:“师弟,跟我回房,我有事问你。”长生仰起脸来看她,好似不大愿意:“师姐,在这里问不行吗?”“不行。”“……答不出来会受罚吗?”“不会。”长生松了一口气,走在前面带路,“那就好。”周歆跟在他身后,状似随意地问:“这么晚还有香客?”
话音一落,长生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眸光里透着疑惑:“师姐,你……”见他一脸欲言又止,周歆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狐王妖力甚强,我强行封印,遭到了反噬,如今记忆全失……”长生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真人可知道?”周歆摇摇头,“还未来得及说。”“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尽早秉明真人的好。”长生说着,转过身去继续带路。一想起灵鹤真人,周歆便隐隐有些不安。此人洞察力甚强,术法深不可测,恐怕没那么好忽悠。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将话题转回香客身上,便听长生解释道:“真人喜静,每日只在朝暮两课期间对外开放。”“原来如此。”周歆点点头,继续问:“那师弟可知,太清观为何会协助大理寺捉妖?”“太清观历任观主都会兼任大理寺丞,掌妖邪部。高祖认祖归宗于老子,将道教奉为国教,太清观作为皇家第一道观,观主受封从五品真人,负责宣传道学,开坛授业,除妖邪的重任便落在了修道生身上。”观主兼任寺丞,那沈既白岂不是她的顶头上司?想起二人势同水火的关系,周歆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那应该有很多修道生才对,为何如今很少了呢?”“曾经有很多道生,多到观里住不下!但常有心浮气躁之人,学艺不精便去捉妖,轻则受伤重则殒命,所以便越来越少了。如今,在大理寺挂职寺丞的只有师姐与展师兄。”怪不得沈既白与她交恶到如此地步还派人来请她出面协助。展道长云游在外,太清观会捉妖术的人只剩她了,他根本别无选择。长生穿过月亮门,领着她走进一间设有葡萄架的院子,“捉妖凶险,连修道生都为之殒命,大理寺衙役更不愿意参与。真人称太清观人手不足,圣上便下旨强制金吾卫与大理寺全力协助,三方共同捉妖,并论功行赏。”言毕,他指着屋檐上挂有“水云间”三个字的牌匾,“师姐,这是你的房间,这匾额还是你亲手提的呢!”心在红尘外,身在水云间。朝南衣是真的一心向道。“你房间呢?”周歆问。“我与师兄们住在后山。”明白了,朝南衣身为太清观唯一的女道士,单独住一个院落。周歆推开房门,抬眼扫视了一圈,不禁有些吃惊,“屋子这么大,只有一席一榻?”长生指着席上的案几,“师姐,还有一几。”周歆垂眸看他:“你房里也这么空?”“是师姐说这些东西无用,有碍修行,自己扔掉的。”周歆:“……”稍顿一下,她又问道:“挂职寺丞应当有俸禄吧?何况我还受封凌云君,入职太史局,不应该拿三份俸禄吗?”“银钱乃身外之物,师姐一向不看重,未曾去领过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