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回到床边,她凌乱的床榻上找出从她身上掉出的短笛,低低的吹了三个音。
只见叶寒星手臂肌肤震动,皮肤底下仿佛一颗珠子滚过,这颗珠子一直滚到手腕伤口处接着一点黑点冒头,慢慢出来一条小虫子,便是原先那条,只是比之前的略大些。
她挑起虫子复而放入如意坠中,将坠子扣好插入发鬓。
她坐到床边,摩挲了下叶寒星沉睡的面容。
她身为百虫谷谷主的女儿,但沈谷主却从未教过她任何用蛊之法,一是对她不上心二是对她母女做了太多亏心事,怕教会了她,她将来反过来对付他。
她时常嘲笑沈王?迪攵嗔耍?她是恨他,可是她母亲却不愿她恨他,即便到今时今刻她母亲也只是叫她走,最终不许她恨沈谷主。
她用蛊王解了叶寒星身上的蛊,现在他处于解蛊之后暂时的昏迷。
这个过程她太熟悉了,沈谷主虽然没教过她,但她从七岁起便用各种方法磕磕绊绊的摸索着解蛊,母亲虽然不教她药理,却会明着暗着帮着她偷师使蛊,而今她又有蛊王在手,何种蛊能难倒她。
她看向叶寒星微微叹了一息,希望他醒后不必伤心,随即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
如今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她起身理了理衣物,随便选了几支散落在床上分量较重的金饰带走。
她开门出去,四周静寂无声,只天上一轮明月静静的散着银辉。
她从隐蔽处回到月竹馆,拿了一条帕子将短笛与银簪包裹起来,又拿出一条将刚才的金簪跟梳妆台的几只金簪放进去,剩下的一概不动。
金饰多些少些倒没关系,就当落入水中别人查不仔细,如果是衣服少了倒是叫人疑心,恐怕叶寒星就会第一个看出来。
她又取了两条帕子裹了裹,这才放入怀中。
月竹馆出来后,她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往南面悬崖奔去。
一刻钟后,她站在南崖之巅,漫漫崖风将她大红的嫁衣吹得飞扬起舞。
她回头望了一眼,圆镜般的明月低低的挂在屋瓦连绵处的上空。
神月崖,这是她最后一眼看它。
她回头,撕下衣袖上几片红纱,一片将随风乱舞的发丝束起,剩余的都缠在双手。
她往前挪了一步看着黑洞一般的悬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干褐色粗大的藤蔓,转身往下去。
南崖有二十丈,上面十丈垂直布满藤蔓,顺着藤蔓到底之后有一些奇嶙的石头可供落脚,接下去有一条一脚宽的小路可以下去,虽然是一条小路但依旧要攀着旁边的石头,这一段山势虽然不是垂直落下但仍然十分陡峭,而这二十丈走完后便是崖低,往外一路斜坡畅通无阻。
她紧紧抓着藤蔓,额上渐渐渗出汗,她每一步都万分小心,每一次落脚都用力踩实了才敢下去。
她气喘吁吁往上望去,距离崖顶不过一丈左右。
她又侧头往下瞥了眼,月光照不到这里,她看的不真切只觉得一股一股的浓黑涌上来逼得她出了一身汗。
她咬紧牙关,慢慢松开手继续往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汗已浸透整个背部衣衫,下一脚她终于踩到了滚滑的尖石。
她大喜,小心的落下另一只脚,稳住身体后方慢慢松开手。
她擦了一把额间汗,接着又从衣袖上撕下几条布纱,方才缠在手上的纱布已被藤蔓磨得不成样子。
缠上布纱之后,她小心的扶上一边凸出的石头,并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她可以放心攀着下去。
她扶住石头几乎趴在峭壁上伸出发虚的脚慢慢往下探去,踩到坚实石头才敢慢慢使出力。
一步一步,她紧紧斜贴在崖壁上,手脚早已经开始发软。
她咬牙坚持着,一点一点向下去。
终于五丈了,走了一半,她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脚踩住一块凸石准备歇一会,正当她全身力气放松之际,那块石头忽然松动了下,随即脱落出来往下滚去。
她一阵失重,本能的用手去抓尖石,但是坠势太快,加之之前气力用了大半此刻手脚全无力,整个人往下坠去。
峭壁怪石嶙峋,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手、背被狠狠的撞击划过,下一瞬间便重重的落在地面上。
她下巴一抬,殷红的血冲口而出染红了一大块草地,她放平了身体大口喘了一口气,胸口随即传来撕裂般疼痛,应该是刚才掉落时被尖石撞伤了,也赖刚才那几下撞击缓住了坠势救了她一命。
她张着嘴不敢用力只敢细细的喘着气,身体已完全麻痹,她转动眼珠子看了眼衣袖,使劲动了动手指还有感觉,还好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