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双臂揽着他的脖子,视线从他脸庞到胸口逡巡着,最后轻轻舒口气。她贴着他有些粗糙的脸颊,柔声说:“我怕你受伤。”螓首靠在他肩头,眼里慢慢盈满泪水,又忍住了。
温泌有一阵没动,唯有一颗心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吉贞眸中雾气散尽,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温泌顿时浑身一热,攫住她的双唇狂热地吮吸,吉贞蜻蜓点水引来狂风骤雨,靠在门上顷刻间便衣衫散乱,酡红的脸颊上,眸光如醉。她软软地在他肩头推了一把,说:“韩约这会还生死未卜呢。”
温泌笑道:“他死不了。”顺势拉着吉贞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说:“我也受伤了,你不看一看?”
吉贞笑容顿失,紧张地在他身上扫过,温泌称要让她看得更清楚,连内衫都丢到了地上,吉贞见他除了腰间那处外,并没有新添伤口,她放下心来,哼一声,嗔道:“有温柔体贴的晁娘子替你叠被铺床,端茶送水,我要回去啦。”
温泌装糊涂,“什么潮娘子,湿娘子?”
吉贞横他一眼,将晁氏抛之脑后,她靠在他胸前,轻声道:“你走了几个月,普贤奴想你了。”
温泌抬起她的下颌,笑道:“除了普贤奴,就没别人想我了?”
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视线交缠良久,温泌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额发,说:“我一到晚上总想起你。”
吉贞在他耳畔道:“我也是。”
安静了一会,她提起那封信,两人都猜到是姚嵩做的手脚,深觉此人卑劣,又所幸彼此没有着了他的道,温泌笑道:“你离开晋阳的时候,该不会已经把杨寂赐死了吧?”
吉贞道:“杨寂受郡王所托,摄行政事,我怎么敢碰他一根手指?”
“那我要替杨寂谢殿下不杀之恩了。”
吉贞没有提及杨寂试图软禁她的事,想问萧侗,也忍住了,最后只道:“听闻前天姚嵩也来嘉麟散布谣言,你怎么不信他?”
温泌道:“我信你,不信他。”
吉贞微微一笑,一时百感交集,那句我也信你的话如鲠在喉,后来又想,其实不必说出口了。
“咒我死,”温泌他冷笑一声,“这个账我要一起跟戴申算。”
吉贞在身边,温泌因为姚嵩积攒的怒气暂时隐而不发,待韩约余毒除尽,伤口逐渐愈合,他当机立断,要迎战戴申。韩约这时已经行动自如,与晁延寿在温泌处商议良久,晁延寿道:“武威城里粮草充足,城壕又深,要强行攻城,是难上加难。戴申龟缩在城内,又拿他毫无办法。”
韩约目视温泌笑道:“当年河东一战,你与戴申都年轻气盛,一个比一个急躁,如今激将法不好使了,你不动,他也不动,难道比谁先老死?”
温泌莞尔:“那倒容易了,他比我老,难道不是他先死?可惜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韩约道:“不好再拖了,我军势弱,等戴申召集四方叛将群起而攻之,我们在嘉麟就真的坐困愁城了。”
温泌道:“你说的不对。”他一顿,“激将法还是好用的。”
晁延寿好奇道:“郡王请讲。“
温泌与众人走上城头,在嘉麟的这些时日,他已经对周遭山形地理的轮廓烂熟于心。他指着南方郁郁青山,说:“此处莲花山,是不是戴玉箴的埋骨之地?“
晁延寿道:“正是的。“
温泌冷哼道:“今夜,派人上莲花山,给我掘了戴玉箴的坟,你看戴申还坐不坐得住。“
晁延寿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是。”
是夜,晁延寿派十数人登上莲花山,推倒戴玉箴的墓碑,将坟地一通践踏。戴玉箴已经死了十多年,尸骨早已化土,士兵们从松枝上扯下供奉的玉带,连夜丢在武威城外,大呼小叫,高声说笑着离去。
温泌听士兵们绘声绘色讲述莲花山上的情形,面不改色道:“知道了。”便回到衙署,与韩约、晁延寿等商议战事。晁氏自被温泌识破了身份,便不再扮做婢女,她一个孀居的妇人,不比少女矜持,指挥着婢女们不时送茶水和粥汤来给众人。
温泌全副心神都用来对付戴申,无暇他顾,茶来了便接,粥来了便吃,对晁氏的殷勤照单全收了。吉贞站在门口,见温泌精神抖擞,一双格外亮的眼睛在晁氏身上停了停,便移开了。
晁氏心满意足,拈着绫帕走到室外,和吉贞撞个正着。
对于吉贞的身份,温泌不提,韩约和晁延寿自然也三缄其口。晁氏狐疑而警惕地瞟她一眼,站住了,含笑道:“你是武威郡王的妾氏?”
吉贞越过他,走进室内,对晁延寿点了点头道:“使君,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