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发生了类似情况。好事之徒开着车在大街小巷招摇过市,煽动百姓说,土耳其人在库瓦塞占据了经济贸易方面的主要职位,处处排挤乌兹别克人(实际上土耳其人主要在水泥厂当工人,在建筑业和果园工作),杀害他们的孩子,强暴他们的妇女。
骚乱的浪潮波及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杂居的许多居民点。
煽动者全部汇聚到塔什拉克区。他们逢人便讲土耳其族人在库瓦塞的&ldo;兽行&rdo;。6月3日一早,愤怒的人群开始聚集。在这些具有敌对情绪的青年人中很少有塔什拉克人。外来人号召人群对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实施报复。暴徒们冲上街头,一路上又打又砸。土耳其族人的房屋烧着了,妇女们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从费尔干纳派来的民警试图阻止愤怒的年轻人,但暴徒越聚越多,最后达到3000人左右。他们在四郊东突西闯,晚上回到塔什拉克。打砸抢在继续发展。先是土耳其族人的家遭到抢劫,搞得人人担惊受怕,后来又发展到把燃烧的火把和燃烧瓶扔进窗户里。当局紧急把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撤进区党委大楼。几百名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老人、妇女、儿童、残疾人‐‐在区党委会议大厅找到了临时避难所。
第二天人群开始对区党委大楼发起真正的冲击,要求把土耳其族人交出来。区委第一书记和区执委会主席发现守住区委大楼已不可能,为了拖延时间,便提议由自己充当人质。区领导能够作出这种行动,很需要一点勇气‐‐人质受尽侮辱,受到拳脚交加的待遇。人群威胁要把他们撕碎,要烧死他们。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区民警分局。冲击一直进行了4个小时,15名民警都伤势严重,其中一位很快就死去。这些天烧毁的房屋有43处,遭到抢劫的170处,烧毁汽车10辆。
先说点后事。我要告诉大家,后来受到法律惩处的共12人。他们被控于1989年6月4日在塔什拉克区犯有谋杀罪。现在仅举出一桩野蛮事例。
6月3日至4日夜晚,这群年轻暴徒拦下一辆汽车,里头坐着四名从骚乱的奥拉奇村出逃的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其中还有一位妇女。他们先是把这四人暴打一顿,然后放火烧汽车。对四个人的恣意凌辱持续达数小时之久,然后又把打得半死的人拖到野地里,捆绑起来,扔下不管。第二天早晨杀人凶手又跑了回去,给土耳其族人浇上汽油,把他们活生生烧死。
组织集体凶杀的头头被判处极刑‐‐枪毙。
6月4日莫斯科得知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同乌兹别克人之间的冲突已经由地区行动发展为大规模骚乱。它席卷了该州好多个区。局势已经失控,变得难于掌握。暴乱有好几个发源地。暴徒们的行动都经过精心策划:先是肆无忌惮地给人们&ldo;洗脑&rdo;,为此聚集起500‐1000的人群,然后是袭击土耳其族的住宅,抢劫、纵火、杀人。
由6月3日到4日的夜晚,苏联内务部的内务部队为维持秩序开始陆续抵达费尔干纳州。部队一到,就被投入杀人放火等暴行最为严重的地区。领导各小分队行动的是苏联内务部队首长沙塔林上将。
我不想再详细叙述当时别的区,各工厂、集体农庄、国营农场的情况,但是请相信我,它太可怕了。我在那里看到的情景,但愿别人永生永世也不要看见。
土耳其族梅斯赫蒂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中世纪时,许多国家都曾有土耳其军队驻扎过,当时他们是残酷的占领者。但他们的后代早已完全是和平居民。这样的后代在梅斯赫蒂最多,那是格鲁吉亚的一个州,与土耳其接壤。
在格鲁吉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的阿哈尔奇赫区,一共有220个土耳其族村庄,居民成分主要是土耳其族,但也有叶梅尼亚族、格鲁吉亚族。生活大体上过得还不错,从事农业,种果园,编织地毯‐‐这是土耳其人的传统手工艺。
20年代对这个族群开始施加压力。1926年之前,各村小学教的都是土耳真语,可是到了1937年,教学改成了格鲁吉亚语,而大部分土耳其族人并不懂这种语言。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剥夺格鲁吉亚居民中穆斯林族群的民族认同感问题。土耳其族人,还有别的穆斯林,都被迫改换格鲁吉亚姓氏,改换族属。
土耳其族参加卫国战争的有4万多人,其中约有2.6万人牺牲在各个战场。8位土耳其族同胞荣膺苏联英雄称号。
有可能同土耳其爆发战争的危险,以及土耳其国境的近在咫尺(大约60‐70公里),似乎又构成了一种把土耳其族从可能成为战场的地带强迁出去的客观理由。1944年11月14日深夜,按照斯大林的命令,梅斯赫蒂地区的全部220个居民点共迁走了10多万穆斯林信仰的居民。
列车一直朝东开。到了12月中旬,头几批土耳其族人开始抵达乌兹别克斯坦。移民们主要安置在费尔干纳及其郊区‐‐科坎德、塔什拉克、库瓦塞和马尔基兰。一般都是成建制地安置。在城里的人都进工厂、到基建上工作,主要是当工人。农村地区主要是种棉花,搞畜牧,种果园。大部分土耳其族都是农民。受高等教育的很少。塔什拉克区的50名土耳其人中,只有8人上过大学,18人上过中专。
孩子们在乌兹别克斯坦的俄罗斯学校学习。日常讲土耳其语和乌兹别克语。但既不懂土耳其标准语,也不懂土耳其的科学语言。就连本民族的风俗习惯和礼仪也逐渐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