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姨父有话不妨直说。”
翟祯安细长的眸内,浮出一抹不解。
“你应该听说了,近日虞府上有新丧,庶出的二小姐及夫婿双双而亡,如今怕不是提亲的好时节。况且,那虞大小姐,素来是个有主见、不拘小节的女子,姨父担心,她不会轻易答应你的提亲。”
徐知府蹙眉。
脑海中回想虞维音的模样,只记得一双清丽明澈的凤眸。那双眼,隐隐夹杂倔强与威严,与寻常女子大为不同。
翟祯安潇洒地将乌木扇一开,笑容志在必得。
“既是专程来提亲,外甥自然不着急。等丧礼过后,外甥定会择吉日登门拜访,以慰虞府老爷的哀意。”
见徐知府仍面有忡色,他眸中露出不以为意的神色,以及隐隐的傲然。
“姨父何必这般小看外甥?这虞府大小姐,虽是真金白银中打着滚儿长大的,但外甥难道就是泥淖之人?我这般人才,这般家世,还配不上她?身边对我趋之若鹜的女人,数不胜数,我能亲自来桐城提亲,已是对她高看许多,她若拿乔,外甥自会拿出手段来对付!”
徐知府睇看他一眼,叹道:
“祯安生得风流清俊,家世又显贵,便是娶个京门贵女也使得,只是事若求好求全,便要仔细备划。你表妹与这虞府大小姐素来相识,又曾感情甚笃,你不妨跟你表妹讨个信,打探出虞小姐的喜好,也好见机行事。”
翟祯安点头,眸内一抹星芒熠熠生光。
“若亲事能成,外甥定备大礼谢过姨父!”
微雨天气。
栖芳院笼罩在一层鲜翠的雨幕中。
杳香撩起朱红色毡帘,端着八格黑漆食盒进门,将十骨竹纹纸伞一收,才往内室走。
瞧见虞维音正在窗前端坐,凝白如玉的素手,执着一根墨黑的软亳笔,正在雪白宣纸上落字。
她眉眼含笑,隐在水色面纱下的面庞,隐约可以望见笑涡,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杳香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欢喜的模样,乍然一见,忍不住又呆了一呆。
“小姐在写什么?”
她轻挪步子,怕惊扰了窗下的人,又有几分好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虞维音抬眸望她一眼,朝她轻摇头,将纸笺用手轻轻遮盖,笑道:“小小丫头,莫要如此好奇。”
“奴婢从未见小姐这般开心,所以才好奇嘛……”
“只是随手练的药方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怕杳香缠扰,虞维音头脑一转,将话题岔开,问道,“邵漠已出府办事,但适才我好像听见院外有人说话,可是何人?”
不过随手一诌的话,杳香听罢,脸上突然露出极纳闷的神情,挠了挠发鬓。
“说来也奇怪,邵漠的娘亲邵伯母适才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
虞维音微顿,亳笔下一滴松烟墨滴落在宣纸,氤氲散开。
“邵伯母来做什么?”
“是啊,奴婢也问她来做什么,她也不说来做什么,只招着奴婢在檐角下,说有话要问奴婢。奴婢见她神色张皇,也就随她在檐下站住了,听她问奴婢这栖芳院可有个叫‘阿音’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