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来陪父亲的时候,他一边陪着父亲,一边默默关注着一床之隔的吴萌,她憔悴了许多,明显瘦了一大圈。
方智把隔在两床中间的帘子拉开,感觉狭小的空间瞬间明朗了许多。吴萌坐在椅子上,双手枕在床边,头侧着靠在手上睡着,听见帘子拉开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上,她太累了,几天下来熬得不成样子。
她闭着眼睛问方智:“你们家换班啦?”
方智苦笑了一下,觉得吴萌怪可怜的,一个人,也没人跟她换换。“白天我来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替你看着你爸,你已经熬得脱相了。反正他们两个在一个病房,方便照顾。”
吴萌看看这个兄弟,拿出家门钥匙递给他,“不用,倒是明天你来的时候,去我家帮我拿两套换洗衣服来倒是不错。”
方智先接过钥匙,问她:“方便吗这样?”
吴萌也倒不跟他见外,她是怕她回去了,医生要家属做个什么事找不到人。让他帮忙跑个腿反正也顺路。现在都这样了,也在意不了那么多。就跟方智说:“不就楼上楼下的,方便啊。咱俩不都是躺过一个被窝的兄弟,没什么不方便的了。”
方智想想也是哦,她不介意,自己举手之劳。便收好钥匙,跟她说:“行,到时候你需要什么电话里告诉我,我带来。对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让我妈给你做。”
吴萌无奈的看看方智说:“这两天已经够麻烦你妈妈了,我对吃没有什么要求,真不知以后要怎么感谢你们一家。”
“嫁过来就好啦,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现在咱们过得不是跟一家人一样?”方智说完看着她笑笑。
吴萌突然心嘭嘭跳着,尽量用开玩笑的口气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我愿意嫁,你倒是要愿意娶呀,尽耍嘴炮。”
“你要敢嫁我还会不敢娶?说的我连个女的都不如?”方智说着坐到老吴病床边,面对面看着吴萌。
吴萌一巴掌打在他腿上,说:“起来,你别坐我爸管子上。”
方智被她拍得站起来,低头笑着跟她说:“不是咱爸了吗?说吧,什么时候去领证?”
“你滚开,说的跟真的似的。”吴萌也笑了,白了他一眼,其实心里别提多高兴。
方智又坐了回去,用手指着她,“哎?哎?耍嘴炮的是你吧,现在又不敢嫁了是不是?”
吴萌捏住他递过来的指头站起来,仰着她的小脑袋说:“谁不敢啦?你可别把我说心动了,你就拍拍屁股溜了!”
“怕了我就不姓方,跟你姓吴!说!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方智被她捏着手指头,脸凑到她面前坏笑着。
吴萌还是没放开他的指头,也凑上去硬气的杆着:“去就去,等我爸出院了,我拿了户口本,去民政局等你,谁不去谁是缩头乌龟!”
老方醒了听到两个年轻人的话,嗞着半边嘴,发出呵。。。。。。呵。。。。。。的声音。
二人听见声音,双双看向老方,他还是“呵。。。。。。呵。。。。。。”的发着声音,像是在笑。
“爸!你听见啦?你作证啊。”他一只手拉着他爸,一只手指指吴萌。“她若不敢嫁就是缩头乌龟。对吧?”方智对着他爸说。老方貌似在微微点头,动作很轻,几乎看不出幅度。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嗞着半边嘴,“呵。。。。。。呵。”
吴萌看着老方,他的情况比她爸更糟些,毕竟头盖骨都开了个口,恢复起来肯定要比她爸老吴慢些。又转头看看她爸老吴,他像是在睡觉,但是又感觉他是醒着故意不睁眼的。他干嘛不想睁眼呢?是担心自己刚才跟方智打赌似的把证领了吗?
老吴头上插了根管子,管子一头接着个小地雷似的空心小球,里面有一些从头部引流出来的血水。吴萌隔一会儿得帮她爸翻身。每天还要帮她爸擦洗身子,避免长褥疮。刚才吴萌给他她爸擦身子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老吴是有意识的在抗拒着,这说明刚才吴萌和方智的对话他都是听见的。
吴萌确认父亲在装睡,似乎也明白了他在做着无声的抗议。便也不再好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爸,方智跟我闹着玩呢,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小棉袄嫁人。你快点好起来,我挣了多多的钱,带你去旅游。来,翻个身,小心长褥疮。”